你没必要为了与我争执而撒谎!你拿猎刀杀过人吗?你根本就不敢!
我杀了她!我用手捂住她的嘴巴,让她晕厥过去!然后我将她倒挂了起来!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凄惨地哀求着我!我打开了唱片机!我哼着音乐!我的左手按住她的下巴,右手割开了她的喉咙!我在音乐声中听着她发出的呜咽声,我的灵魂就像得到释放一样,这个世界都在旋转!坎波拉姆先生捶着桌面大声喊道,他的眼中是一种执迷。
海利无所谓地回到桌前坐下,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冷冷道:我说过了,坎波拉姆先生,你不需要为了赢我而撒谎。如果真的是你杀了安妮,为什么不把她归入蔷薇墓园的收藏之中?为什么让她留在那个小木屋里,被护林员发现,被镇上的警长发现,被那么多人看见?
因为我厌倦了把他们当做收藏品一样掩藏在坎波拉姆家的废墟里。你不是说了吗?安妮的死是一种艺术。而艺术——应该被全世界所欣赏。
坎波拉姆先生倾向海利,他的眼睛里是某种难以被描述的癫狂。
我忘记告诉你了,安妮也在你的身上留下印记了,不是吗?她咬了你。起初我们以为凶手被咬的部位是手背或者小臂,但是我们忽略了一点,安妮被倒挂着的,当你接近她的时候,她咬的不是你的手背或者手臂,而是你的肩颈处。齿印和指纹一样,是独一无二的。我们也许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控你杀死二十年前的那两个孩子,但根据你刚才的表现以及你肩颈处的牙印还有你房间里那把猎刀与安妮伤口的吻合度来说,我们足够指控你杀死安妮,并且是一级谋杀。
海利挑起眉梢,露出戏谑的表情。
而坎波拉姆先生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来。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恢复了贵族式的表情,向海利摊开自己的右手,我能在触碰你一次吗?你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见到的天使。
海利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不行。因为我的搭档看见会觉得不高兴。
说完,海利起身,淡然地走向门口,仿佛在海天之间漫步,刚才所有的对话早就随风飘散。
观察室里的伊恩始终保持着一成不变的表情。
而一直观看了整个审讯过程的警长则叹了口气,你的搭档真不一般。他就好像进入到了坎波拉姆的脑子里,对于他的一切一清二楚。
……进入坎波拉姆的脑子里吗……伊恩握紧了自己的手指。
观察室的门被推开,海利朝伊恩露出爽朗的笑容,连警长先生都看呆了眼。
伊恩!你有没有觉得我刚才很帅?
没有。伊恩与海利擦身而过,走了出去。
坎波拉姆家的律师终于来了,但可惜终归还是晚了。
伊恩!伊恩!海利不依不饶地跟在伊恩的身后。
在坎波拉姆家,那次离谱的通灵会结束之后,你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真的在发烧?
这是伊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无论是从他对海利的了解还是最后在坎波拉姆夫妇将海利推下窗台的时候,伊恩始终坚信这家伙在演戏。他一直细心地观察,利用所有的细节装神弄鬼,让坎波拉姆夫妇阵脚大乱。但是伊恩也确定,那一晚他确实在发烧。
我其实对蘑菇有轻度过敏。海利坏笑着说。
伊恩顿了顿,终于了然。那一天的晚宴上,奶油蘑菇汤很浓郁,这家伙貌似喝了不少。
你就那么想要去见上帝?
只是轻度过敏而已。不会发生窒息死亡那么夸张的事情。
海利弯下腰,故意从下向上看着伊恩,似乎是为了将伊恩的表情看得清楚。
伊恩叔叔,你是不是担心我了?
没有。伊恩推开海利的脸,快步向前。
他们走到了警局门外,日光懒洋洋地照在两人的身上。
伊恩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的气味,醇厚而醒脑。
海利。
嗯?伊恩,你要喝咖啡吗?我请你喝咖啡!海利有几分孩子气的兴高采烈。
我问你,你的同理心,到底是针对受害者的还是凶手的?伊恩转过身来,看着海利。
他冷硬的五官在日光下显得柔和许多,他的声音融入周遭的车水马龙之中。
伊恩……你怎么了?你是觉得我从受害者的角度来再现案件不如从凶手的角度来得快吗?
海利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般的忧伤。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伊恩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对方,毫不留情的掀开所有的面具,追逐着最原本的真实,我只是觉得你在审问坎波拉姆先生的时候,似乎对他的想法很了解?
……伊恩,那些都是来自侧写师的报告啊。海利摊了摊手。
你不是说他们的侧写不值得被采信吗?
但是分析坎波拉姆这种特定对象的能力还是有的吧?伊恩,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这段时间太累了。走吧,我请你喝咖啡。
伊恩一边说一边走向马路的另一侧,他转身朝海利淡然一笑,招了招手。
海利愣了愣,不由分说跟了上去。
伊恩,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要请我喝咖啡?
三块五一杯的速溶咖啡。
那也没关系,只要是你请的就好!
尽管速溶咖啡对于享受了多年奢侈生活的海利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味觉上的谋杀,但他难得得安静,没有一丝怨言,坐在伊恩的对面一小口一小口抿着。
为什么不说话了?伊恩以为至少能听见他漫天抱怨,就像等待红灯的车队,滴滴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