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侧妃娘娘。这宫女的声音清媚婉转,带着江南水乡的清透,侧妃娘娘说大殿下身上不大好,求太子殿下过去瞧瞧。
孤又不是太医,使太医去吧。太子自然看得出病了是假的,送了这宫女到自己面前才是真的。此时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只觉得那侧妃把自己当做了没见过世面,见了个与太子妃相似的女孩儿就要宠幸的人,因此看了这偷看自己的宫女一眼,冷漠地说道,在太子宫中,奴才受宠些也就罢了,穿得比主子还鲜亮,这是在说孤的宫中不懂规矩么?见这宫女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不再看这宫女,转头与太子妃说道,回头叫阿腾的媳妇教教她规矩,若是学不明白,就打发到废宫里去。
所谓的废宫,就是太子宫中无人居住,荒废了的宫室了。
下去吧。太子目光冰冷地说道,回去告诉你主子,顾着从前的情分,孤忍了她这次,再有下次,决不饶她!又与一旁的内监道,这丫头方才隐隐在外偷听,孤的宫里,竟是叫她任意行走?可见她目中无人,赏她三十板子,叫侧妃监刑。叫侧妃打这宫女,就是一耳光抽在了侧妃的脸上,连着侧妃都没了体面,太子虽然看在多年服侍并未多做惩处,然而却已经是很叫人心灰了。
这宫女转瞬就叫人拉下去了,阿元虽觉得太子有些温和了,然而到底男子与女子的想法不同,面对狐狸精,女子是往死里挠,男子不过是惩罚一二就罢了,虽有些皱眉,到底是太子的家事,阿元也不好开口,只说了会儿话,又与太子妃约定过几日还来,这才出了太子宫。
才出来,还不知该回宫还是该去街上逛,就见凤腾后脚跟了出来,特别自来熟地跳上了阿元的车,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一副自在模样来笑道,姑姑,送侄儿去接媳妇儿呗?
公主殿下只想问问这侄儿,这么厚脸皮的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第134章
皇长孙脸皮厚起来的时候,公主殿下也是很难招架的。
特别是厚脸皮的皇长孙还特别会拍马屁,此时殷勤地说道,侄儿早就知道,姑姑最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您的心灵,跟天上的月亮一样明亮,您的容颜,跟您的心灵一样的美丽!侄儿见过的诸多的女子,风华无限,却都没有姑姑您的十分之一二……您……宫车滚滚行走中,皇长孙舌灿莲花,顺手还拍了一只正在啃点心的肥仔儿的马屁道,瞧瞧皇叔这豪迈的吃相!多么引人注目!您那叫人难以忘怀的身影,就算在暗夜之中,也能叫侄儿眼前一亮。人群之中,一眼就能分辨出皇叔与众不同的模样!
这话,倒是真的。
这么肥嘟嘟的小崽儿,在哪儿都不多见呐。
姑姑与皇叔被侄儿的大实话取悦了,顿时仰头挺胸。
阿元在车里发出了高亢的笑声来,赞道,还是腾哥儿有眼光!本宫隐藏的这么深,都竟然被你发现了!
皇叔也在咯咯地叫道,腾哥儿在,点心都特别香甜。
那是因为,侄儿的心里,一直都有姑姑与皇叔在。皇长孙越发地讨好起来。
这年头儿,为了蹭了车,还必须得先不要脸。不是皇长孙久经考验,未必能这么娴熟。
阿元看着这上道的侄儿,微微点头,叹气道,虽然姑姑与皇叔的光芒连这日月都遮掩不住,可是为了不叫人惭愧,咱们还是要谦虚,要低调,要与尘同光呀。
姑姑的训导,侄儿记住了。凤腾笑得见牙不见眼,见阿元心情不错,便与阿元笑道,你那侄儿媳妇儿,也想念您的很,常常与我念叨要与姑姑亲近一二。只我说,姑姑您忙碌的很,想要见您,不如往城阳伯府去,您也知道,城阳伯府二奶奶那也算是她的表姐了,正好在一处说笑。说这些,就是隐晦地表达一下自己与城阳伯府的亲近了,不说旁人,就说城阳伯与阿容,在凤腾的心里都很有分量。
阿慧的大哥儿如今正是可爱的时候,若是她愿意,就常来常往。阿元明白凤腾的意思,却只敛目道,只是,要记得别太亲近了。城阳伯如今还管着宫中禁卫,作为皇长孙,还是不大亲近的好。
她回来说过,那孩子可爱,我心里也想着,日后若是有个儿子,也这么讨喜就好了。凤腾就笑着说道。
急什么呢?阿元微微皱眉,侧身避过了能吃能喝的肥仔儿,与凤腾头碰头地说道,你瞧瞧老三那儿子,精血不足,如今是不是身子弱得跟小猫儿似的?见凤腾微微一怔,她便敛目劝道,要我说,非要挣个什么名头,有什么意思呢?你若是不急,便再等两年,调理好了身子,年纪大些,再想要儿子不迟。
凤腾如今也不过十五,这样的年纪,就算是有儿子,只怕也不会那样康健。
只是皇祖父的意思,我没有儿子,弟弟们就不能娶正妻。凤腾低声道。
两三年后,你弟弟们才多大?阿元一讪道,不是因你母亲难以照料太子宫,又不想侧妃分权,我也不觉得媳妇儿娶得要这么早。顿了顿,却皱眉道,莫非宫中有人催?
不是,只是她急迫些。凤腾口中的她,就是他的妻子冯姝了,因是皇长孙的妻子,因此对儿子这件事十分放在心上。
不要急,儿女都是缘法。况,阿元戳了凤腾的大脑袋一记,笑嘻嘻地问道,你的气量,就这么小?几个还不知以后如何的小娃娃,就能叫你担心成这样?你要记得,这都是你的侄儿。
将目光只着眼在儿子身上的皇子皇孙,叫阿元看来,目光太短浅了。
侄儿明白。凤腾的眼睛亮了,低声道,这些话,我也只与姑姑说。除了与他一同长大的阿元,太子有严父的威仪,太子妃凤腾又舍不得她再为自己挂心,弟弟有点儿傻,只阿元才能叫凤腾说这些心中的不安与黑暗,见阿元只笑嘻嘻地点他的脑袋,凤腾看了看阿元,又看了看吃饱了在一旁打滚儿的五皇子,目中带着几分柔和,轻声道,只这样,我才有安心的时候。
万众瞩目的皇长孙,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些,日后与你媳妇儿说。阿元就慢悠悠地说道,夫妻之间,本就该彼此扶持。
不这样儿,你侄儿媳妇会这样为忠靖侯府张目?凤腾笑眯眯地说完,又与阿元抱怨道,二弟这家伙实在叫人头疼!前儿纠结的什么似的,这不知叫陈平那小子灌了什么迷汤,那天我还听见他偷偷管陈平叫姑父!见阿元猛地喷了,凤腾也很无奈道,我大怒,只问他为何这么蠢,这蠢小子还跟我说什么眼下就是练练,以后才好叫得心安理得。特别是陈平那很有心机的小子,凤腾真的担心弟弟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阿元缓了缓,拍着桌子笑得起不来。
陈平,她见过几次,观其言行,都不单是有心机了,这小子的心里特别阴暗诡异,又有一种不要命的感觉,很叫阿元能记住。
不过瞧瞧九公主与二皇孙凤宁,阿元就发现,陈平很喜欢心思单纯的人,且与这两个打交道的时候,容忍度特别高,就连浑身的气息也变得与平日那阴阳怪气不同。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瞧着阿宁还乐在其中,你不必担心。阿元笑了一场,这才揉着眼睛说道。
凤腾唏嘘了一下,默默地打量身边的宫车,就见宽敞的大车里端的是奢侈华丽,顶上还悬着明珠,地上还是厚厚的波斯国进上的地毯,由着五皇子毫无压力地打滚儿,不由羡慕道,姑姑这车真好看。别的的是还很舒适软和。
阿元用警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坚决地表示,这车是以后她嫁人后要带走的嫁妆,不可觊觎。
凤腾梗了一下,灰败地看了对于要嫁人特别得意的姑姑一眼,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路并不远,等到了忠靖侯府外,阿元迟疑了片刻,还是认命地带着五皇子下了车。
若是不到门口也就罢了,这都到了门口,还过门不入,不是不把太子妃她亲爹放在眼里么,见了凤腾奸笑的模样,阿元就很没有好气。
瞧着这模样,不单是还给皇长孙接媳妇儿,还得护送皇长孙贤伉俪返回太子宫的节奏!
把拿公主当车夫的皇长孙在心里抽打了一回,阿元就见忠靖侯府突然中门大开,里头簇拥着走出了一位老者来,这老头儿正是太子妃之父忠靖侯,后头还有侯府的女眷。长辈面前,阿元也不好失礼,只含笑与忠靖侯应酬了几句,叫众人迎入了侯府之中。
因五皇子与皇长孙都在,众人就在正堂的花厅中坐下,才坐下阿元就觉得这众人的气息不对,面上有阴郁之色,只是到底与自己关系不大,只做不见,侧身与忠靖侯笑道,这次来,不过是帮阿腾接媳妇儿来了,不请上门,侯爷不要怪我失礼。
她话音刚落,与凤腾坐在一处的一个美貌端庄,十分亲近的少女就笑起来,虽然已是妇人打扮,却还带着几分稚气。
这就是皇长孙的媳妇儿了。
殿下驾临,府上蓬荜生辉,咱们欢喜还来不及,何来见怪之说?忠靖侯是个很精明的人,不过精明的人今儿也阴沟翻船,脸上带着几分怒意,却还是对阿元温和地说道。
阿慧还与我说,殿下如今越发和气了。说这话的,就是城阳伯府二奶奶阿慧的母亲了。
瞧您说的,我与阿慧什么交情呢?阿元笑了,顿了顿,冲着凤腾使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