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壬王离去,炙玄轻声说:跟当年何其相似。
什么?江朝戈扭头看着他。
炙玄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饮川一心要阻止万年前的灾难重演,可在我看来,一切都在像从前那样发展,从天地之元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会改变。
江朝戈心脏一沉:不知道壬王有什么打算。
我猜他会去找重溟和嘲飞,壬王有自己的想法,当饮川与他相悖时,他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江朝戈忧心道:他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吗。
炙玄摇摇头:不知道。
这时,江朝戈看到饮川出现在了树屋下,他以为饮川要去追壬王,没想到饮川只是找大巫说话,距离太远,江朝戈听不清,他问炙玄:饮川说什么?
他说,需要大量的沙棠木。
沙棠木?用来做什么?沙棠是昆仑仙境内一种随处可见的树,只生长在此地,它开黄花、结红果,此木有一个神奇的地方,就是可以吸水而不沉,浴火而不焚,沙棠吸水后,体积可以膨胀一倍,这时候无论如何焚烧,只要水分未干,木头就烧不坏,而火也不灭,当地人常用浸饱水的沙棠做火把、柴火。
不知道。
大巫对饮川言听计从,此时天已经全黑,也毫无怨言,领命后就指使村民去砍沙棠去了。
江朝戈转身走下了树屋。饮川那一头不含杂质地白发,在黑夜中如皎洁地月光般撒发出微光,江朝戈朝他走去的时候,有种步步走向仙境的错觉。
饮川回过神来,冲他淡淡一笑。
江朝戈实在佩服饮川的这份淡定:壬王大人走了。
饮川道:我知道。
你不阻止他?
壬王脾性之执拗,不逊色于炙玄,只不过比炙玄懂事很多,但他认定之事,是难以扭转的,我相信有一天他会明白我。
江朝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却也无能为力:饮川大人需要沙棠做什么?
轩辕丘的那座山洞外的蚀化液,需要以烈火焚烧数日才能耗尽,期间火不能灭,火势也不能分散蔓延,只有焚烧沙棠能做到。
江朝戈想起红渊那一碰就被腐蚀掉的手掌,有些胆寒: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简单却威力强大的巫咒,只有天地之元觉醒后,才会出现。
为什么,大巫祖和你们同为异兽,你们却没有巫力?
巫力其实便是神力,只有成为天神才有可能具备。
江朝戈讽刺一笑:这么说,若我们觉醒之后,也能和你们抗衡了。
饮川摇摇头:据我对目前已觉醒的大巫祖的了解,他们魂力大增,巫力也在觉醒,记忆在逐步恢复,但却没有能够恢复本体的迹象,大巫祖若是不恢复本体,以脆弱地人类之躯,是不可能与我们抗衡的。
江朝戈想着古籍中描述的共工的外形,实在怎么奇葩怎么长的,他对本体一点兴趣都没有:云息觉醒之后,魂力大增,你一定也吸收了不少,你会反噬他吗?
饮川摇摇头:那没有意义。
什么叫没有意义。
饮川淡然道:我想让他活着,我也活着,我们,都活下去。
江朝戈心想,他也希望,只是必然有人要死。
整个村子里的人忙活了一整晚,砍下了十多棵沙棠树,他们把树劈成木段,用网兜兜着沉入河里,下午时分,待木段吸饱了水,再拽上来,大巫放出了村里所有的飞禽,抓起一捆一捆地木段,往轩辕丘飞去。
飞禽走后没多久,江朝戈等人也出发了。
他们当天晚上就重新来到了轩辕丘,把那些木段围着山洞码放起来,然后四处寻找毅然地干草,准备点火。
喂,你们快来!正在到处抱干草的寺斯突然大叫了一声。
众人听到喊声,连忙朝他的方向跑去。
寺斯,怎么了?
你们看。寺斯往前一指。
在幽暗地山林深处,积雪足有人的膝盖高,放眼望去,几乎除了白雪就是枯木,可在不远处,裸露出了一块地皮,是寺斯收割干草的时候露出来的,在那干草上,隐隐有一小节青黑色蛇皮。
云息看到那蛇皮的时候,身体颤了颤,众人还不及反应,他就跑了过去,手脚并用地拂开积雪,渐渐地,那段蛇皮露出了更多的部位,那青黑的颜色和纹路,让众人都有些熟悉。
虞人殊道:是那只枳首蛇。
饮川伤感地叹息了一声:我竟忘了,她还在这里。
云息拂开的积雪越来越多,露出了枳首蛇大半的身体,它的蛇身有多处崩裂伤口,跟那些惨死在轩辕丘的异兽、动物一样,它双头均是双目紧闭,身体僵硬得像冰块,已是死了数日了。云息颤声道:青……双……他甩了甩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困扰着,无论怎么都摆脱不掉,最后干脆双手抱住了头,大口喘息起来,看上去极为痛苦。
饮川走了上去,双手按住他的脑袋,喉咙里发出柔柔地低喃,像念经一样让人听不懂,但云息的躁动却是渐渐平息了一下去。
云息恢复常态后,沉声道:我刚才回忆起了与青双有关的记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
饮川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温柔至极:无妨,将她制成魂兵器吧,她还会永世陪在你身边。
云息怔了怔,道:老师,我不是帝江。
饮川也愣住了,似乎如梦初醒,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他迟疑道:对……对,你不是帝江。
云息握紧拳头:我只是看到了帝江的记忆,但我不是帝江,我也不想成为帝江。他蹲在雪地里,抚摸着冻成冰的蛇皮,看上去极为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