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功德怎么办?他问。
别管那些了,大人您又不缺!今夏深感他真是太难伺候了,这菜真的好吃,您凑合着吃不行么?
眼看她有点起毛,陆绎只得垂目,微微一笑:行,凑合吧。
一会儿功夫,杨岳把春饼烙好,连同卷料、蘸酱都端了过来。今夏帮忙摆好,这春饼的卷料她颇用了些心思,原想一样一样说给陆绎听,但被方才几盆冷水一浇,估摸着他也瞧不上眼,不由殷勤之情消减大半。眼看菜已经上齐,替陆绎斟上酒,她便准备和杨岳寻点灶间的边角料吃去。
大人您将就着吃,卑职告退。
似没想到她要走,陆绎微微诧异道:你还要去哪里?
大人,我也饿了,我和大杨吃饭去。她扯了扯杨岳,示意他跟自己一块儿走。
这么一桌子的萝卜,就留给我一个人吃?真拿我当兔子喂。陆绎没好气地招呼道,都坐下,一块儿吃!
这个……不妥吧,身份有别,我们哪能跟您坐一桌吃饭。今夏看着热腾腾的饭菜也有点挪不动脚,要不,您先吃,我们在旁伺候着,等您吃完了我们再吃?
陆绎瞥她一眼,简短命道:坐下,吃饭!
也是个识相的,今夏嘻嘻一笑:既然是大人的好意,那我等就不推辞了。
杨岳推辞道:爹爹还未歇息,我还得回医馆去,请大人包涵。
陆绎点头道:你去吧,帮我给杨前辈带个好,等我得了空就去瞧他。
今夏把杨岳一直送到月牙门外,原本想说什么,踌躇了片刻还是道:算了,明儿我自己跟头儿说去。
杨岳叮嘱她道:别喝酒,在陆大人面前失了态可不好。
晓得了……小爷喝酒什么时候失态过。
今夏催促他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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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堂主,人已经安全送到,俱已按照吩咐已安排妥当。
一身利落短衣的阿锐垂目向上官曦禀道。
上官曦立在船头,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过了好半晌才似发觉阿锐的存在,缓声问道:你,回来了。
阿锐抬目看向她,只觉得短短两日不见,她竟消瘦了几分,忍不住开口道:堂主,你……发生了什么事么?
上官曦摇摇头,目光扫过渡头上来来往往忙碌的帮众,淡淡道:我想到湖中散散心。
不用多余的话,阿锐接过原来船夫的摇橹,示意他下船去。
一叶小舟,两抹人影。
上官曦独立船头,径自怔怔出神。阿锐在船尾默默摇橹,目光却从未稍离她。
行至湖中时,月已上中天,明晃晃地倒映在水中,时而破碎,时而聚合。
阿锐放下船橹,朝船头行去,才行至一半,便听见上官曦吩咐道:舱里有两坛子酒,你拎过来。
船舱内暗沉沉的,他伸手摸到那两坛子酒,掂了掂,坛子颇重,里头沉甸甸地晃荡着酒水,迟疑了下,他才将酒坛搬出去。
月光下,可看见酒坛封泥完好,坛身上还沾着些许泥土。
上官曦取出帕子,俯身沾了湖水,慢慢擦拭着坛身上的污垢。阿锐怔了片刻,他随身没有帕子,便撕下一方衣角,沾了湖水,帮着她擦。
光洁的釉面淡淡映着月光,白皙的手指在其上轻轻摩挲着,她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把你的刀借我一用,好么?她问道。
阿锐并无二话,从腰间抽出那柄鲨鱼吞口的短刀,调转刀柄递给她。
她用刀细细地在坛口沿划开一条小缝,然后才启开封泥,酒塞一打开,一股醇厚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一闻便知是上好的酒。
这酒香么?上官曦似随口问道。
阿锐嗯了一声,又点点头:是好酒。
是好酒,没错。她微微一笑,这是我爹爹埋了二十年的女儿红。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jj大抽,偶实在更不上来,现在补上~~~
☆、第五十四章
女儿红——女儿红是在姑娘出生时埋下的酒,等到出嫁时才会刨出来喝的酒,阿锐心里咯噔一下,快手快脚地把酒塞复塞了回去,沉声道:这酒不该动!
它已经用不上了,与其埋在地下,不如现在就把它喝掉。
上官曦要格开他的手,他却纹丝不动。
堂主!不可!阿锐牢牢摁住酒塞,不让她再揭开,我虽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但您再难过,也不该把出嫁时才能喝的酒拿出来糟践。
我不难过。上官曦淡淡笑道,我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他,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所以即便他回来了,他对我也……
您就是对他太好了!阿锐恼怒道,好得让他以为理所当然,应当应份,他何时为您着想过!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一帮之主,根本配不上您……
住口!上官曦愠怒,我不许你在背后非议!
阿锐骤然停了口,双眸深处透着痛楚,半晌才低低道:您别难过,您将来,会嫁得如意郎君,比少帮主好百倍千倍……这酒,我绝对不会让您动的!
说话间,他拎起酒坛就进了船舱,舱内角落里正巧有几块油布,平常雨大的时候拿来盖在船蓬上。他割下油布,蒙在酒坛上,用绳子密匝匝地捆结实,复拿回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