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没回音,陆绎脚步声已出了院。
今夏甚满意,准备打道回府睡觉去,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阿虎,向老王头拱手作别。
悠哉悠哉下楼梯时,忽然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一事,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暗自心道:难道是谢霄?救人也没必要闹这么大动静吧?
来不及多想,她蹬蹬蹬冲下楼,追着起火的方向而去。
陆绎比她先行不过片刻,她足下发力地追了三条街才堪堪赶上他。
手脚这么慢,怎么抓贼?陆绎是听她追得实在费劲才放慢脚步。
今夏喘匀气息,毫无自省之心:好在,大人您不当贼,要不然还真是费劲。
陆绎面色沉了沉,复加快脚步,不再理会她。
两人赶到提刑按察使司的时候,火光已尽数熄了,仅剩下几股青烟,袅袅消散在夜色之中。
看来,火已经救下了。
此时距离爆炸声不过一炷香功夫,瞧着火势也不算小,饶得今夏不待见锦衣卫,也不得不暗暗赞一声这帮锦衣卫训练有素,行事效率颇高。想当年刑部起火,从一处别院烧起,直烧了半宿才救下来,囚在大牢的人被烟呛死了数十名,着实凄凉。
陆经历!
此间的正四品按察副使尹显光未料到陆绎会赶过来,微微吃了一惊。
尹大人。陆绎一丝不苟地按官阶施礼,恕卑职冒昧,适才听见爆炸声,又见火光,不知出了何事?忙想赶来帮忙。
是这样,对于七品经历陆绎,尹副使非但不敢摆出半分官威,且不敢有丝毫怠慢,有贼寇甚是粗野蛮横,为了劫牢先炸了马厩,引起骚乱,又炸开牢门,企图声东击西救走囚犯。
牢中囚徒可有逃逸者,是否有需要卑职效力之处?陆绎问道。
那倒没有,尹副使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邀功的好时机,笑道,陆经历有所不知,为了防止贼寇劫牢,前年我就在牢狱中多加了一道厚达数寸的铁闸门,寻常炸药是不可能炸开,且还可将劫牢者封在其中。
大人果然想得周全。陆绎朝前侧微微迈了一步,询问道,不知道卑职可否进去看看?
当然当然。
尹副使忙让出身来,引陆绎入内。
今夏也跟着往里头走,却被守卫挡在门外,忙解释道:我是陆大人的属下,一块儿的。她今夜因去谢家,并未穿捕快服饰,腰牌倒是随身带着的,当下解下腰牌给守卫瞧。
守卫瞥了眼腰牌,冷道:陆大人身为锦衣卫,怎么会有六扇门的属下,姑娘是认错门了吧。
这事一时半会儿和守卫也解释不清,今夏眼看陆绎头都未回地往里去,急得喊过去:陆大人!陆大人!
陆绎边行还边和尹副使说着话,对她的声音恍若未闻,就这样拐过了影壁。
☆、第二十二章
陆大人!陆大人!陆大人……
今夏提高喉咙又喊了几嗓子,终是徒然无功,只得颓然地停了口,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思量着怎生想个法子进去才行。
片刻之后,她还未想出法子,却见杨岳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你果然在这里?出什么事了?杨岳急急问她。
今夏斜瞥了眼守卫,先将杨岳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见爆炸的动静,我去找你,见你不在,估摸着你已经赶过来了……怎么回事?
我进不去,详细情形也不清楚,听说是有人来劫牢,先炸了马厩,接着把牢门炸开来。今夏意有所指地盯着杨岳,雷明霹雳弹,不差钱的主儿啊!
杨岳听了没吭声,显然明白了她所指之事,眉头妥妥地打着结,半晌才道:……这动静,闹得也忒大了点。
今夏凑近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更糟的是,前年这牢狱中就多加了一道厚达数寸的铁闸门,不仅寻常炸药炸不开,且还可将劫牢者封在其中。
杨岳吃了一惊:这么说……
这里是锦衣卫的地盘,我们进不去,只能等陆绎出来才能知道。今夏刚说完这话,就自己敲了下额头,不能指望他,他故意不带我进去,想必也不会对我们说什么。
陆大人也在?你和陆大人是一块儿过来的?杨岳奇道。
今夏烦躁地挥挥手:不提这事!眼下既然进不去,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是个法子。她跺跺脚,拔腿便走。
杨岳唤不住她,只得快步跟上。
两人绕着提刑按察使司的外墙走,虽然里头的布局不清楚,但嗅着雷明霹雳弹的残留火药味,还有夜空中剩余的袅袅青烟,大致能判断出牢狱的位置来。
应该就在这位置。今夏紧皱眉头地盯着高墙。
杨岳靠着墙,叹道:别动心思了,横竖是进不去,锦衣卫咱们惹不起。
我知道。
今夏口中说着,借着月光,双目毫不放松地查看着周围,看见不远处有几支零星散落的羽箭,嘴角微弯,哼笑道:他们没抓到人!
杨岳捡起一支箭打量着,明白今夏的意思:劫牢者定是从此处越墙而出,锦衣卫追击不上,便以羽箭射之。
眼角处,一星微弱的柔和光芒半隐半现,今夏侧头寻去,蹲身在墙角青苔内找到了一枚珍珠,虽然不大,却是浑圆光滑,上头尚有半截绞银丝……
今夏。杨岳唤她。
嗯。
今夏觉得这珍珠有几分眼熟,漫不经心地应着,并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