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不得已的。朱氏害怕极了,许久方才呜呜咽咽地小声儿道,嫂子,嫂子,你知道的,在边关多苦,我,我就是……
你说不说?!永昌郡主突然用冷静的声音问道。
见她声色不同往日,朱氏这才低着头小声道,是,是齐五姑娘叫我这么干的。
谁?永昌郡主并未听说过什么齐五,就是一怔。
就是英国公府的五姑娘。朱氏胆子小,立时便招道,是她说,二哥哥被个妒妇辖制,连个妾都不敢纳,日子过得苦。况且,当年她也曾与那二老爷有一面之缘,虽然离得远,可也记得是个英俊的少年,如今想来,只怕更加出众。
五姑娘还说,英国公府豪富,我嫁去做了二房,金山银山都不用放在心上,若是能生个儿子,那府里的二太太都能被我踩在脚底下,朱氏低声道,她教我这样闹,闹到那府里老太太的跟前,到时候就是那二太太不愿意,老太太也能给我做主。
五姑娘……永昌郡主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心里冒了出来,只觉得远在外力之外,却能使出这样歹毒的计策的人,竟是她生平仅见。
就是英国公的庶女。朱氏飞快地招了这些,立时便哭道,嫂子,我就是想要过从前那样的好日子,况且,况且,她飞快地叫道,她手里还有芬姐儿的把柄,我不敢不听她的。
这么小的女孩儿,就知道算计他二叔!说起英国公的庶女,永昌郡主立时便想到了那跟着英国公在外的那个女孩儿,想到果然朱氏当初便是也在西海沿子,英国公的驻地,此时双手都在发抖,轻声道,好狠毒的女孩儿!
这事儿若是成了,只怕便会叫二老爷的名声扫地,还有二太太,有了这么一个贱人跟她打擂台,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更有若是自己与这朱氏关系好上那么一点儿,到时候与二太太对上,竟是真能仗着宗室的身份把二太太踩下去。
心里惊怒不已,永昌郡主只觉得小腹猛地一抽,顿时脸色就是一白,默念了几句静心咒,这才抬起了眼,对着那被这一切惊呆了的安平侯冷笑道,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妹妹!又侧头对着担忧地照看她的丫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请英国公夫人来一趟,就说,她目光森然地看着脚下的朱氏,一字一顿地说道,就说我想她了,请她来看看我。
那庶女的心计这般恶毒,以大太太的心性,只怕不是对手。
小小年纪,便能遥控着害人,长大了,一个不提防,只怕大太太全家都要折进去!
见那丫头领命去了,永昌郡主这才冷笑着低头,对着惊慌的朱氏问道,说说,芬姐儿,又是怎么回事儿?!
☆、第50章
请我去?这时候,大太太正在与锦绣说话。
朱氏上门一闹,直叫二太太恨得眼里冒血,堵着她的嘴塞进了轿子便送回了安平侯府。见她脸上气色不好,锦绣也不敢多呆,只告了罪便退了出来,回了自己的院子与大太太回话。一番折腾将二太太送的东西收了,这才将方才自己的所见所闻与大太太回禀,主仆二人都觉得这朱氏是失心疯了的时候,便听到外头有人来报,因此大太太便喃喃道,莫非出了什么事儿?
郡主不应是不知轻重的人。听说来的人很急,锦绣便在一旁轻声道,只是二太太那边儿,是不是应该使人去问一声?
二弟应该回来了,大太太便摇头道,你陪着我去一趟郡主处,等这事儿明白了,我再去与弟妹分说。
听大太太低声叹了一声,锦绣也不敢多说,只服侍着她将家常的衣裳换过,这才一同往安平侯府处去了。
刚刚进了门,就有丫头来接,到了永昌郡主的屋里,就听到里头郡主的骂人声,不敢耽误,锦绣忙挑帘子请大太太进去,便见正屋里的地上全是瓷器的碎片,丫头们噤若寒蝉束手而立,永昌郡主眼珠子都红了,扶着桌子指着下头的一对母女手指头都在哆嗦,显然是气得狠了。
这是在做什么。大太太急忙上前扶住了永昌郡主,急声道,你身子重,快别生气。
姐姐不知道这两个贱人干了什么!永昌郡主抓着大太太的胳膊,脸色气得发白,点着下头哭得厉害的两人说道,我今日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她喘了几声,慢慢地坐回了椅子,含泪道,若不是娴姐儿已然定亲,定的还是我的亲姐姐,以后,就要被这两个贱人给拖累了!
她们做了什么?大太太本以为是这朱氏上门找二太太要做妾闹得,如今听起来却不像,便皱起了眉头。
母女两个,竟然在外头给人做了外室,还是给同一个男人!永昌郡主只觉得当她听到这里的时候,就想要尖叫,想要……把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给剁了!心里头直犯恶心,她死死地抓着大太太的胳膊,只觉好容易找着了一个主心骨,尖声道,别人我不管,可是这两个贱人,不能连累了娴姐儿的名声!
这时代对女子多么的苛刻,一个女孩儿不好,同族里的女孩儿名声都要完蛋!这朱氏母女干出了这样的事儿,如今还住在安平侯府上,若是以后事情捅出去,她的女儿可怎么办?
嫂子,我们知错了,朱氏哭嚎道,跟了那人我们就不用干活吃苦,而且……
闭嘴!就有一个丫头见永昌郡主脸色不好,在一旁恶狠狠地道,再叫郡主费神,你也别活了!
快些把她送走。大太太听了这么几句,脸上就有些不好,飞快地看了这朱氏一眼,然而又想到这妇人竟是还要攀扯二老爷,面上便带了几分不善,对着呼哧呼哧喘气的永昌郡主低声道,实在不行,送到王府的庄子上看起来,只要以后找不着她的人,别是有人来说,咱们也能吱唔。
姐姐说得对。永昌郡主目中闪过一丝冰冷,低头看着哭成一团的朱氏,冷声道,那男人是谁?
管我们这些女眷的管事儿。朱氏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如今被齐五姑娘招到身边做了下面的总管,有他在,我和芬姐儿不敢不听她的。
齐五?大太太便是一愣。
找姐姐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永昌郡主生性刚强,此时暴怒过去,便现出了方才的冷静,低声道,就是你的那个连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庶女。见大太太惊呆了,她便冷笑道,好个狠辣的小丫头!这要是你那二弟纳了这贱人,以后她使唤那男人找上门来,你家二房的脸,还要不要呢?
听着永昌郡主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大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要晕过去。
太太!锦绣在一旁都为这其中的算计呆住了,急忙上前扶住了大太太,却猛地感觉到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一抬眼,却见到大太太,竟是哭了,不由心里也是一酸,轻唤了一声,太太。
这样的狼虎窝,连一个年纪与六姑娘仿佛的女孩儿,都知道害人了。
我不明白,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大太太抹了眼泪,疲惫地坐在一旁低声道,就算要算计,也该是铮哥儿。
先斩除了二房,然而就是你了。永昌郡主冷笑道,不将二房踩下去,便是以后铮哥儿的爵位让出来,他上头可还有二房的两个哥哥呢。
莫非是为了小五?大太太迟疑道,可是这般,便是得到了爵位,对她又有什么好处?那头的二房不过只有五姑娘一个女儿,并没有儿子,五姑娘这么干,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那折腾这些又有什么用?
这事儿还是不对。脚下的朱氏已经没有了价值,永昌郡主便叫丫头将她们拖了下去,也不叫人收拾东西,立时便堵着嘴往轿子一塞,给自己的母亲陈王府写了封信,将这母女送到了陈王府的庄子上,叫人务必看守住,这才淡淡道,西海沿子只怕有变故,她微微一顿,轻声道,我只怕,你要多出一个庶子了。
你是说……大太太悚然而惊。
若是真的如此,以英国公的心性,她也说不好会在爵位上生出什么变故。
毕竟当年,那可是一对儿郎情妾意的表兄妹呢。
这事儿我接下了!见大太太脸色苍白,永昌郡主却生出了无比的坚强,安抚道,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好人儿!
若是真的如此,我这一次,绝对不会手软。没想到大太太闭目许久,突然一张眼,双目森冷道,算计的若是我,我也就忍了。可是这爵位,是我儿子的!她一抬眼,冷冷道,谁都不能夺走!从小儿,她的儿子为了这个爵位吃了多少的苦?还那么小的时候便在宫里侍奉皇子,名为伴读,可是谁知道里头的苦?
外头她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府里,帮他把爵位守住。
姐姐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