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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三)
开什么玩笑!
沈嘉不乐意了,一双眼瞪得老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世人两兄弟!你去边关,我这个做三哥的,岂能不去?你想抛下我,门都没有。
沈嘉是真得恼了,越说越气,将袖子都挽起来了:感情在你心里,我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是吧!再说了,去边军练兵打仗,虽然辛苦,也是最容易立功的地方。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沈佑哭笑不得:三哥,你先别恼,听我说。我是怕二叔婶娘舍不得你……
沈嘉虎着一张脸:大哥几年前就去江南锦衣卫所当差,这都几年没回过京城了。我爹我娘不照样过日子。我走了,还有二哥二嫂。总之,这件事我自己拿主意。边关我去定了!
沈佑:……
沈佑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鼻间涌起浓烈的酸楚。
沈嘉这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要和他同进攻退。这样的兄弟情谊,他此生都难回报。
沈嘉的气来得快去得更快,见沈佑默不出声,沈嘉很快眉开眼笑,走上前来,一把搂住沈佑的肩膀: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等去了边关,替我谋一个好差事,我这个做兄长的,可得好好靠着你这棵大树。
沈佑被逗乐了,心里的万千思绪,都被驱之一空:好!
兄弟两个相视一笑。
沈嘉也麻溜地回屋,将几件换洗衣物打成包袱。兄弟两个一同去交了宫中腰牌,一同离开皇宫。
沈嘉有些留念不舍,频频回顾。
沈佑大步向前,没有回头。
我们在宫里当差也有几年了,这一走,心里还怪舍不得的。
沈嘉一边回头一边唏嘘叹气,再一转头,就见沈佑已经走出了老远,立刻将那点黯然不舍抛在了脑后:四弟,你怎么走得这么快,等等我!
……
傍晚,红霞满天。
沈府的后院里,一片异样的沉寂。
沈茂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回军营。
大冯氏出去半日,在邱家吃了闭门羹,在崔宅里又为生病的冯少君忧心,回来之后,对着那封信哭了又哭,眼睛都要哭肿了。
老爷,到底该怎么办,你可得拿个主意。大冯氏用帕子擦了擦红肿的眼,哑着声音说道:这件事,到底告不告诉四郎?
沈茂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不能说。
说来也奇怪,这三个字一出口,胸膛里积郁的闷气陡然间散了不少。接下来的话,也顺畅多了:四郎自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是沈家的血脉。隻凭这么一封没头没脑的信,就想让我们叔侄离心,门都没有。
大冯氏也激动起来:老爷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是我们一手将四郎养大,看着他娶妻成家。他就是我们沈家的儿郎。凭什么一封信,就让我们放弃四郎。
这一定是四郎在外结了仇家,有人故意坑他抹黑他的身世。老爷你想想,如果江雪当年真的和燕王……不说别的,燕王怎么会不认自己的儿子?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我现在就烧了这封信!
沈茂目中闪过厉色:信给我,我来烧了它。
沈茂利索地燃起火折子,将信烧毁。
那封信,很快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大冯氏重重松了一口气,仿佛所有的烦心事都随之烟消云散。
叩叩叩!
敲门声响了起来。
启禀老爷夫人,三公子和四公子从宫中回来了。
沈茂和大冯氏身体齐齐一震,下意识地对视一眼。沈佑和沈嘉在宫中当差,怎么忽然回来了?莫非,宫中也出事了?
呸,用什么也字。沈府安然无事,一切都好着哪!
大冯氏当机立断:我这就让丫鬟进来,将这里收拾妥当。
沈茂略一点头,看了大冯氏一眼:你去重新梳妆。
大冯氏现在鬓发散乱,满脸泪痕,眼睛红肿,一看就是狠狠哭过的模样,不宜去见沈佑。
大冯氏忙张口应了。先重新梳了头髮,匆匆净面,涂抹些脂粉,遮掩了几分焦灼憔悴。这才和沈茂一起去了内堂。
沈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脚步声,立刻嚷了起来:娘,你今儿个是怎么回事,磨蹭了半天才出来……咦?爹怎么也在!
满腔心事的沈茂被气乐了,瞪了一眼过去:我怎么就不能在家。倒是你们两个,不在宫里当差,怎么忽然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茂目光一掠,落在沈佑的脸上。
沈佑还和平日一样,神色淡漠,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二叔,婶娘,我有一桩要紧事和你们说。
皇上要派我离京外任,官职又升了一级,去边军里统领骑兵营。
沈茂一惊,霍然动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日。沈佑看着自己的二叔,声音放缓:皇上要重整边军, 日后或许要派骑兵主动出关打仗。皇上亲自问过我,这桩差事,我已经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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