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子……小二想要拒绝。从此处到砾城,来回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可被沈晔一横,小二的声音生生被他目中的寒光挡了回去,吞了口口水不敢说话。下意识地打开那银票一看:一万两。
……这真是只想请大厨回来、而不是要买下那宜膳居的分号么?
又扭过头看看苏妤,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大人物?.
大人。看沈晔这劳民伤财的做法,苏妤觉得委实不太合适。颌首一笑,温声道,不必了,随便吃些就好,还需赶紧回去才是。
刻意没提回宫二字。顿了一顿,苏妤问那小二:有面么?
……有!有!愣了一愣,小二一听不用再跑那一趟,连连应了,又道,姑娘稍等。
……不用问有什么面么?
苏妤一哑,小二已逃也似的跑去厨房给她点菜了。
看看一身暗金色飞鱼服的沈晔,腰间的刀鞘暗光凛凛,难怪会把小二吓成这样.
两碗面端上来,汤汁是淡淡的褐色,上面飘着淡绿和嫩白交映的葱花,面条细细白白的盘在这汤中。上面卧着一颗鸡蛋,蛋黄似是没全熟,轻轻一晃有微微的抖动。
这么一碗简单的东西……居然看着很有食欲?
执著挑起面条,苏妤吃了一口便笑向仍犹豫着不敢动筷的折枝道:还不错,你尝尝看。
……折枝也尝了一口,也觉得味道简单却还不错.
两个隔间中间就隔了一道竹帘,虽是看不太清楚,大致的身形动作却也能瞧清。有侍卫望了望正吃着的苏妤和折枝,在沈晔身边低道:大人……这不行吧?若是回了宫,充仪娘娘跟陛下一说,陛下觉得让她受了委屈可怎么办?
既是能得宠到差他禁军都尉府护送,那若是在禁军都尉府手上受了委屈……皇帝能不问罪么?
我要给她请宜膳居的大厨来着,是她自己不肯。沈晔淡答了一句,又道,她是苏澈的姐姐,应该不会。.
那两碗面很多,苏妤和折枝谁也没吃完。搁下筷子,苏妤抬头瞧了眼门口,起身行过去向那二人道:两位大人先去用膳吧,这里没事。
二人均有她预料之中的犹豫之色,苏妤一哂,又道:有劳请沈大人来。
二人这才离开了,沈晔在片刻后到了她这边来,一拱手道:充仪娘娘。
大人请坐吧。苏妤莞尔道。沈晔也没多推辞,在她对面坐下,苏妤笑问,昨日的事,沈大人可知是谁么?
沈晔摇头:不知。本是去追那人了,后来也未追到,陛下便将人撤了回来。
哦。苏妤轻一点头,又问,那……陛下吩咐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沈晔面色一沉。对于皇帝的旨意,他素来有意识地提防别人多问。苏妤却道:本宫不想知道具体旨意,只想知道,可和此事有关么?还是什么旁的旨意?
沈晔沉思片刻。请那靳倾使节回来,算有关么?他也摸不清楚,缓言道:许是有吧……
看得出是当真拿不准,而非有意敷衍她。苏妤点了点头,又说:本宫说句不该说的话,只是方才偶然想到的。大人不必当回事,若觉得有可能,日后留个心便是。
沈晔欠身:娘娘请说。
本宫不知道陛下派苏澈去映j□j体是做什么,但本宫却清楚……禁军都尉府得罪人的地方多了去了。苏妤说着,睨着他有三分笑意。沈晔一点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是。
遭人行刺,自可能是本宫在宫里得罪了人,让旁的世家觉得本宫碍眼了。但大人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苏澈所做的事得罪了人,但禁军都尉府的人不好动,本宫这个随在天子仪仗中的嫔妃更明显些?苏妤说着目光微凝,淡看着沈晔,想知道他这个指挥使怎么想。
沈晔陡有一滞。这是可能的,禁军都尉府若得罪了人,对方想要寻仇,总是找他们的家人更容易些。相较于他们会武、又为朝廷办事,家人手无寸铁自是更好办。
抬眼犹疑不定地打量苏妤一番,沈晔不明白她一个宫妃怎么会也想到这一层。再者……寻仇寻到宫妃身上,这世家胆子也够大。
神色微动,沈晔忽地想到了些事情,遂有笑意在唇角处一转即逝,他向苏妤拱手道:多谢娘娘提醒,臣大约知道该如何去查了。
什么?苏妤脱口问了一句。在沈晔笑而不答的神色中明白了这许是他说不得的事,便不再追问,转而欠身道,那便有劳大人了。.
沈晔为了安全,选的路绕了个远。是以当皇帝已然回到锦都时,苏妤仍还未到。这让贺兰子珩难免有些担心,好在沈晔每日有信传来说她无事。
进了成舒殿,皇帝问的头一句话便是:靳倾使节来了吗?
徐幽忙道:来了。听说得了旨意,一刻没敢耽搁地就折回锦都谒见了。
所以到得比他还要早些?
皇帝冷有一笑,狠然道:直接交禁军都尉府给朕审!
……审?!徐幽惊住,滞了半天才问出一句:陛……陛下,审什么?
皇帝侧眸睇向他,眸中的森寒让徐幽觉得这是要把自己拖出去凌迟。一声轻笑,他听得皇帝沉缓而森然地道:告诉禁军都尉府,但凡不伤筋动骨的刑,先给朕动一遍。
徐幽吓出了一身冷汗。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皇帝如今把来使请回锦都,二话不说就要动刑,这算什么事?
愣了半天犹豫着想劝,却被皇帝一声去!喝得只能去照办。心里忍不住暗自揣摩着……难不成皇帝这是想打靳倾又没有理由,成心挑事么?.
不同于徐幽的吃惊,靳倾使节那克尔受了大罪。
听闻皇帝急传自己入锦都,只道是有什么大事,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早皇帝一日到了锦都,便静等圣驾归来。
谁知圣驾归来后直接把他押去了禁军都尉府。
二话不说就动了大刑。他从起初的怒喝质问到后来的告饶,禁军都尉府的人愣是一个字都没同他说,好像拿他试刑一般将各样的刑具全试了一遍。
偏还伤不到性命亦不动筋骨,都是皮肉伤。那克尔在剧痛中意识迷蒙,不禁奇怪:大燕朝这是什么办事规矩?
直至夕阳西斜,余晖从窗户散落进来,那克尔心觉自己随时会死在这鬼地方,门终于打开了。
陛下。那一众身着曳撒的侍卫立即转身行了大礼,皇帝在那克尔面前停了脚步,眸色淡淡地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