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没用的东西!贺兰玦什么都没说话呢就先怂了,简直丢他的脸!
陆成安心口发堵,脸色越发难看,偏这时贺兰玦又看似客气,实则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地说了句:既是误会,那我们就先走了,舅舅自便吧。
站住!陆成安额角一跳,指着自己摔肿的脸就阴沉道,这丫头把我弄成这样,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想走,你们就是这么做晚辈的?!
银珠听见这话忍不了了:你这分明是自己摔的,与我家姑娘有什么关系!
一个贱婢竟也敢在主子说话的时候随意插嘴,真是反了天了!见银珠一个小丫鬟竟也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陆成安恼怒至极,铁青着脸就道,来人,给我掌嘴!
顾忌陆氏的心情也因为贺兰玦在,桑瑶原本没打算开口,但陆成安明显是要拿银珠撒气,她便忍不了也不想忍了。
晚辈该有晚辈的礼数,可长辈也得有长辈的样子。她冷着脸从贺兰玦身后走出来,世子先是借酒装疯欲轻薄良家妇女,失败后又恃强凌弱往我头上硬扣罪名,想将我带走。如此种种,即便如你的朋友所说真是误会,也该有声道歉,再不济也得有句解释吧?可世子非但一点表示都没有,还反要用长辈的身份逼我们低头认错,如此霸道不讲理,哪有半点长辈该有的样子?!
她拉过银珠护在身后,语气越发不客气,俗话说先撩者贱,世子会受伤纯属活该,我绝不可能与你道歉!你也别想用长辈的身份压我,我与三哥哥尚未成婚,你便是想与我摆舅舅的谱,也得等我过门之后再说。这事与三哥哥也没什么关系,他这做晚辈的已经很给你这长辈面子了。世子若还有不忿,尽可去广安伯府与琼姨告状,她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长辈。若她也觉得今日这事是我的错,要我向世子道歉,那我一定照做!
虽然不知道陆氏和陆成安关系如何,可她相信以陆氏的人品,绝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护着陆成安。
而陆成安已经彻底气炸了。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身份低微,连给爷提鞋都不配的商户女罢了,竟也敢这样跟我说话!盛怒之下,陆成安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还有贺兰玦,你是多缺女人啊,才会连这么个上不得台面,还曾流落乡野,被不知道多少野男人搞过的破鞋都要!
第56章 心里有她
舅舅慎言!陆成安这话实在太过难听, 桑瑶还没做出反应,一直守着礼仪伦常,态度还算客气的贺兰玦已经霍然怒道, 对一个被恶人所害,不得不陷于困境的姑娘家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岂是君子所为?!且瑶妹妹虽不幸落难,可她运气好遇到了贵人相助, 不曾损失半点清白,这是我亲眼所见, 舅舅如何能这般污蔑于她?!
贺兰玦性格宽厚温吞, 很少与人起争执,便是真的被惹生气了,也做不出跟人打架争吵的事,一般都是拂袖走人,一副不与尔等一般见识的模样。
陆成安最讨厌的就是他那副假清高的模样,这会儿见他竟不顾形象地当众发了火, 便以为自己是踩中了他的痛脚。他顿觉痛快, 嘴巴也越发收不住了:什么亲眼所见,你又没有一直跟在她身边!大外甥我告诉你,这女的一看就不安分不简单, 你就是没见过几个女人才看不出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满面寒霜的桑瑶用力泼了一脑袋酒:世子方才怕是去过茅厕, 嘴巴才会这么臭, 既如此, 民女替你洗洗。
这酒是围观的一个跑堂端着的,桑瑶正好离他不远,就借来用了一下。
贺兰玦也是真的被陆成安气到了, 见此跟着冷声说了句:我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人,不劳舅舅操心。舅舅还是先管好自己,别再整日惹是生非,胡作非为,做有辱门风,给外祖父外祖母脸上摸黑之事吧!
这话听着不算过分,可却是精准地踩中了陆成安的死穴。因为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没有父母之风,不配做镇北王府的世子!
陆成安顿时怒目充血,面色扭曲,胸膛剧烈起伏,险些背过气去。他张了张嘴,心里压抑多年的旧恨加上新仇,一股脑儿全爆发了: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老子是你舅舅,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别以为老头子他们整日夸你,你就能骑到老子头上来!我告诉你——
场面眼看就要失控,他身边的狐朋狗友连忙上前拉住他:世子世子息怒!咱们是做长辈的,哪能跟这些不懂事的晚辈一般见识呢?多有失身份啊!走走走,眼下时候尚早,咱们去百花楼听曲儿去!你不是最喜欢他们那的花魁江美人了吗,咱们去她那儿散散心!
对对对,去找江美人,让她给咱们弹琴唱曲儿听!
放开我!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目无尊长的东西不可——
下次下次,下次再教训,今天多好的日子啊,别被这点小事扫了兴……
一行人软硬皆施,终是成功把疯狂挣扎的陆成安弄走了。
围观群众见此议论纷纷,贺兰玦示意贴身小厮上前驱散众人,末了才缓下脸色看向桑瑶,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住,瑶妹妹,叫你受惊了,你没有受伤吧?
桑瑶从未被人当面这样侮辱过,心里也是气得厉害。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好一会儿才压下心中的怒意摇摇头道:三哥哥来得很及时,我没事,就是有些生气……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他真是你舅舅?
贺兰玦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事实上他有时候也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舅舅。他苦笑一声,点点头,越发歉意地叹道:今日之事回府后我会禀告母亲,不会叫你白白受这委屈。
桑瑶其实还想问你这舅舅是亲生的吗,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正对着她的大门外突然冲进来四个汉子。
无意中瞥见为首之人的长相,桑瑶一愣,面露惊愕,随即就顾不上多问地冲老曹迎了过去:老曹?!
老曹几人是听一个刚从玉梨园出去的客人说这边闹起来了,还隐约听见了桑瑶的名字,才急匆匆跑来的,这会儿见桑瑶安然无恙,并未受伤,几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桑小姐你没事吧?
他乡遇故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桑瑶心情好转不少,脸色也跟着缓了下来:我没事,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们……正好路过门口,听人说的。
瑶妹妹,这几位是?老曹正说着,贺兰玦走了过来。
桑瑶便给他介绍道:三哥哥,这几位是威远镖局的镖师,也是我的朋友。我先前落难时他们帮过我,老曹还救过我。
她说完又给老曹几人介绍贺兰玦,这位是广安伯府的三公子,贺兰玦。
几位壮士有礼,多谢你们当日保护了瑶妹妹。
不敢不敢,那都是我们该做的,三公子客气了!
等他们互相打了招呼后,桑瑶才又问老曹:你们怎么来京城了?是来送镖的吗?
她问得突然,老曹没忍住卡了一下:啊……我们是,那个对,来送镖的。
桑瑶原本只是随口一问,见此下意识上了心:只有你们四个人吗?燕少当家他们没来?
没有没有,只是趟小镖,用不着那么多人。老曹回神说着,眼神下意识地有些躲闪。他是个性格耿直,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不太擅长说谎。
桑瑶觉得他怪怪的,再一看剩下三人的表情也都有点说不上来的不自然,不由开玩笑道: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你没说实话呢?
老曹没想到她这么敏锐,当即就有点绷不住脸色了。但想到出发之前陆湛叮嘱过他们,若非万不得已,不要出现在桑瑶面前,更不要打扰到她现在的生活,他就还是硬着头皮干笑了一声:这,桑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啊,又不是不能说的事,我骗你干啥……
倒也是。不过,你为什么会叫我桑小姐?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桑瑶反应过来,面露孤疑,当初我在你们面前,用的可是白遥这个名字。
老曹:……!
他咋把这个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