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露出遗憾的神色来,可惜寺里不能吃荤,不然阿昭真想住久一些。
见阿昭如此向往,卫瑾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就不该和阿昭这么说,幸好她还喜欢荤食,若是不喜欢,岂非要遁入空门了?印象中九华寺旁边便有个尼姑庵。
卫瑾严肃着张脸,道:不行。
阿昭一怔。
卫瑾道:寺庙里无鱼无肉,你又怎么受得了。且一旦遁入空门,便要净六根,连你我师徒之情也不能有。
阿昭失笑道:师父想多了,阿昭只说想住久一些,并无遁入空门之意。
卫瑾松了口气。
阿昭又道:况且如今阿昭收了徒儿,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修儿想想。
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阿昭的口里再也不是师父师父地喊着了,话里三句里两句不离修儿。这样的落差,卫瑾不禁抿住了唇角。
☆、35
如今论剑大会在即,五华山下的客栈全都满房了,卫瑾今日刚到自是没有空的厢房剩下来。入夜后,阿昭问道:师父也是来看论剑大会的么?
卫瑾想说不是,只不过想起下午时分阿昭所说的那番话,卫瑾也唯有先将心中所想的压下来。现在以阿昭的心态,再加上一个怎么看怎么讨厌的徒孙,实在不适宜表明自己的心态。
宁修说道:师祖大老远跑过来,不是为了论剑大会还会为了什么?他笑眯眯地看向卫瑾,是吧,师祖?
这徒孙话里带刺,真想拿杯子砸他。
卫瑾在心中默念:爱屋及乌爱屋及乌爱屋及乌……
他微微一笑,说道:也不算是。
卫瑾看向阿昭,为师听说你在五华山,便想过来看看你。一直不知道你的行踪,为师实在担心。
阿昭歉然地道:是阿昭不懂事,让师父操心了。本来阿昭也是打算待论剑大会结束后,便带上修儿去向师父请罪的,不曾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师父。
卫瑾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看到阿昭这么自责的模样,他也于心不忍。
宁修瞅瞅卫瑾,又瞅瞅阿昭,他打了个哈欠,说道:师父,夜深了。
阿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笑道:的确是夜深了。
宁修从桌案前站起,准备回房歇息。走了几步后,却见卫瑾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他打住脚步,问:师祖不歇息吗?
阿昭道:师父今日刚到,想来是没有空房了。
卫瑾说:为师与你一起睡一夜吧。
阿昭一怔,宁修脸色顿变。
为师睡地,你睡榻。卫瑾一脸平静地道:莫非阿昭与为师生疏了?以前阿昭不也与为师睡了九年么?
阿昭刚想说些什么,宁修一个箭步挤到阿昭身边,他搂住阿昭的臂弯,师祖睡徒孙的房间吧,让师祖和师父挤在一起,实在是徒孙的不孝。
宁修对阿昭道:师父,修儿和你睡。反正也不是没睡过。
卫瑾面色一变。
宁修整个人贴上阿昭,师父好么?
见阿昭眼里有宠溺之色,卫瑾的心尖颤了又颤,赶紧在阿昭没有开口之前,一把拎过宁修,多大人了,还黏着自己的师父。男女有别,还是我与修儿睡同一间吧。
说罢,卫瑾直接拖了宁修出去。
.
宁修所住的厢房就在阿昭的隔壁。
阿昭竖起耳朵凝听了一会,起初还听到修儿嚷嚷了几声,之后也没听清楚师父说了什么,修儿便安静下来了。阿昭不由得笑了下,修儿是有些顽皮,不过心性是极其善良的,也是个知分寸的,与师父一起睡一夜,应该也生不出什么意外来。
阿昭打了个哈欠,也没多想什么,直接上榻歇息。
而此时此刻,隔壁厢房里,卫瑾正与宁修大眼看小眼的。
一进厢房,宁修便霸占了床榻,他道:本来我也应该让师祖睡榻的,但徒孙今日被你伤了。若是睡地板的话,也不知会不会不小心碰到伤口。
卫瑾说道:无妨。
他握了书卷,在厢房里的一处软榻上坐下,你既是伤口疼,那便睡吧。我睡哪里都是一样。
宁修一听,只觉自己与师祖对比起来,稍显稚气。
他翻身坐起,望向软榻上的卫瑾。
宁修忽然道:师祖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喜欢徒孙,是因为今早徒孙在糖炒板栗的摊档前冒犯了师祖吗?
卫瑾搁下书卷,也道:没有这一说,你是阿昭的徒儿,阿昭如何待你,我自然就会如何待你。我这儿有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你抹上数日伤口便能痊愈。若是你够不着,师祖也能帮你。
方才阿昭帮宁修上药的场景,实在是略微有些碍眼。
宁修怔了下。
他似是想到什么,又目光灼灼地看了眼卫瑾。
卫瑾神色淡然,微微垂着眼,手中的书卷翻了一页。火光照耀着卫瑾的侧脸,宁修瞅了又瞅,他倏地转过身去,被褥一掀,他的唇紧紧地抿起。
宁修想起了有一回他和师父在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