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瑾道:这个阿昭需要用心去看,如果你觉得他是坏人,那便收拾了他。不过现在有为师在,为师断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了你。周牧此人不坏,值得结交。过几日,你可以好好地与谢年谢娇相识。听闻谢年与你一样,也是过耳不忘,你们两个应该能说得上话。
阿昭忽然问道:历练的时候,阿昭要离开师父吗?
卫瑾笑道:当然,不然有为师在身边,这算哪门子的历练?
阿昭拽紧了卫瑾衣袖的一角。
历练好可怕!
阿昭不要离开师父,阿昭不想离开师父,阿昭不愿离开师父。
卫瑾哭笑不得地道:不历练,你哪能出师?
阿昭吸吸鼻子,固执地道:不要!阿昭要跟着师父一起历练!
见阿昭这般模样,卫瑾也知这话说得太早了。阿昭还小,自然是比较黏着自己的。待长大一些后,应该就会懂得了。这么一想,卫瑾也不与阿昭争执,扬起唇角笑了笑,不再说话。
阿昭此时也不再因周牧而闷闷不乐了,见师父不搭理自己,阿昭松开手,坐回自己的食案前,继续大快朵颐。
卫瑾看了眼阿昭,眼里含笑。
果真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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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卫瑾携了阿昭坐上车舆往星机楼驶去。刚到星机楼,掌柜便迎了出来,卫公子的到来真真让星机楼蓬荜生辉呀。
掌柜看了看卫瑾牵着的阿昭,不由得愣了下。他只听说名满三国的卫郎收了个徒儿唤作阿昭,不曾想到竟然是个女娃。
可惜了,女子始终不如男子。
掌柜随即也反应过来,这便是公子新收的徒儿阿昭小姐吧,果真如传闻一样,颇有公子之风呀。
卫瑾淡淡地颔首。
掌柜察觉出卫瑾的不耐,连忙侧过身子,公子这边请,牧公子已在二楼雅座等候。卫瑾牵了阿昭上了二楼,掌柜推开房门,伏下身来,公子请进。
房里的摆设倒也风雅,有几处落地屏风,屏风前皆是设了食案,面容姣好的倡优们各执琴瑟筝在徐徐吟唱,其音悠悠,声动梁尘。
阿昭探出头来,看了几个倡优几眼,又将目光缓缓落到此时站起的周牧身上。
周牧前来拱手道:公子来了。周牧又笑吟吟地打招呼:阿昭小姐。他身后跟了两个小童,一男一女,皆是生得粉雕玉琢的,尤其是男娃,可想而知长大后定然又是另外一个檀郎,且其目乌漆亮黑,一看便知是个聪明伶俐的。
而他身旁的女娃,虽是及不上男娃,但也是生得姿容妍妍。
女娃看起来有些怕生,一直躲在男娃身后。而男娃挺直背脊,仿佛一棵参天大树在为女娃遮风挡雨一般。
周牧此时道:小公子,阿娇小姐,这便是卫公子。
两个孩童一板一眼地行礼,谢年道:年在家中便常听家父提起公子之名,年仰慕已久,今日能见到公子,年心如澎湃。
卫瑾笑道:小公子不过六岁尔,便能谈吐自如,谢太尉果真教子有方。
谢年说道:卫公子谬赞。
卫瑾道:阿昭,来见过谢家的两位小童,这是谢氏阿年,这是谢氏阿娇,他们皆与你年纪相仿。尤其是谢年,更是与你一样,过耳不忘。
阿昭向前一迈,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她瞅瞅谢年,又瞅瞅谢娇,也学着方才谢年那般,声音脆脆地道:阿昭这几日常常听师父提起小公子之名,阿昭仰慕已久,今日能见到谢小公子与阿娇小姐,阿昭也是心如澎湃。
卫瑾的嘴角一抖。
周牧笑哈哈地道:阿昭小姐真不愧是过耳不忘。
卫瑾瞥了阿昭一眼,道:我徒儿年纪小,难免有些调皮,不像谢小公子,年纪小小心性便如此沉稳。没有得到师父的夸赞,阿昭心里顿时有些忿忿不平。
她又看了眼谢年,心里愈发不爽快。
年纪小小的就老气横秋,不好!不好!
周牧侧身,公子,请上座。
卫瑾颔首,与周牧一道坐在了右手边的屏风前,而阿昭则与谢年和谢娇坐在左手边的屏风前。倡优们开始弹奏起婉转悠扬的乐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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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年在家中时已是听了好几回谢凡的嘱咐,要好好地与卫瑾的徒儿结识。
如今三个年纪相仿的孩童坐到了一块,谢年便主动开口道:阿昭妹妹,平日里你喜欢读什么书?
谢娇嗤笑一声,阿兄,你也不想想人家小半年前才被卫公子收作徒儿的,哪能这么快就开始读书了?起码也得好好地学一学礼仪吧。
阿昭心里本来就不悦,听得谢娇这么一说,干脆扭了头,用后脑收对着他们兄妹俩。
谢年拍了拍谢娇的手,娇娇不得胡闹。
谢娇小嘴一扁,阿兄凶我!
谢年软了声音,娇娇可是忘了父亲的嘱咐?今日我们是来与结识新朋友的,你这么胡闹回去父亲责罚你时,阿兄可不帮你了呀。
谢娇最怕谢凡的责罚了,想到上回被父亲罚跪了半个时辰,父亲的脸黑得好生可怕,谢娇不由得抖了抖,但是看着阿昭,她心里又不喜欢。
之前她已是听说阿昭原先是乞儿,是时运好才被卫瑾收为徒儿的。想到原本是乞儿的人现在竟然跟自己同坐一榻,谢娇心里就不舒坦,刚刚一见到阿昭,瞧她相貌平平,谢娇心底的那股鄙夷便愈发重了。
谢娇扁嘴道:我不胡闹,但阿兄不许再叫她妹妹了。阿兄你只有我一个妹妹!
阿昭一听,腾地扭过头来,道:我才不稀罕呢,把你兄长送我,我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