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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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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有私心的。否则他能强要了我来逆皇太后的意思,就同样能强把我嫁出去来逆皇太后的意思。诚然,那样于霍宁而言更加凶险,那时兵权尚在姜家手中,娶了我与皇太后结怨,霍宁在军中势必不好过。

合着你什么都知道。他笑睇着我,却什么也不说?

臣妾能说什么呢?我耸了耸肩膀,又不能再让陛下把臣妾嫁出去,干什么执著这些。

他不语。我心知这样的答复许是尖锐了些,但这是真心话。以后未必还有机会再说,倒不如此时说清楚了。

竟是再无旁的事骗我了么?我愈发地清楚,在他得知了那些事之后会是何样的愤怒,又只能干坐着等死。

陛下一会儿去看看元沂好不好……我问。

他一点头,又说:一起去吧,母后不会因此说你什么。

我摇头:事情了结之前,臣妾不见他为好。

这事是庄聆做的,不知帝太后有否插手。即便没有,她此时也必定是对我不悦的,我却全无心思去应付了,不如不见。

回了簌渊宫,林晋急忙迎上来,见我无事,微松了口气:娘娘,方才郑大人来人带了徐茂走。

我知道。我边说着边走进殿中,徐茂死了。

死了?林晋一诧,怎么回事?

我将长秋宫的始末及宏晅的吩咐一一同他说了,他放下心来,想了一想又道:陛下既能杀了徐茂息事,怎的不连婉然一起……说着神情凝肃了些,莫不是还疑娘娘?

我缓摇头:并非因此。疑么,大概是有的,但目下要紧的是他想息事护我,所以疑不疑都不打紧。问题在于那天是在辉晟殿,虽则宫宴散了,外命妇已皆尽告退。但六宫上下都在,在场的宫人也多,帝太后亦是知情的……此时他若杀婉然息事,就偏袒得太明显了。传出去,反倒又惹得朝臣反对,更难收场。

庄聆这一计……还真是够狠,逼得他进退两难。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林晋问我。我一喟,答得直截了当:什么也办不了,等着。

下午时芷寒又来了明玉殿,犹是忧心忡忡地半点笑容也没有,我反倒显得比她还轻松一些:别这个样子,长姐还没死呢。

乌鸦嘴……她委屈地斥了一句,长姐怎么心这么宽?都火烧眉毛了。

不然我能如何?我反问她,要解释又解释不出,难不成到成舒殿门口跪着谢罪去?

芷寒不服气地同我争执道:陛下待长姐那么好,长姐倒是说啊!顶不济了还能先求个恩典……

我求了。我淡淡而笑,我求他若是压不住此事,便赐我一死,莫要让我到冷宫去。

长姐你……芷寒惊诧而错愕地凝视我半晌,眉头一拧,怒道,长姐这样……让元沂怎么办!

元沂就交给你了。我握住她的手,温和地向她解释着自己的无奈,别怪长姐不争,你当长姐真愿意等死么?实在是确实做不得什么罢了。宫里的事就是这样,圣宠不是免死金牌,很多事情连陛下都左右不了。你……日后也要记得。

可是……她眼里泛起了泪意,我才刚和长姐相见不久……真的到这般境地了么?一点退路也没有?

没有。因为那人……是婉然,是随时可以扼死我的婉然。

自宏晅降了任霜月的位份后,事情很是平息了几天。直至光禄寺卿上了一道疏奏,未提及我、亦未提及嘉容华,只是恳请宏晅彻查。一时间数位官员复议,事情终于是闹到了朝堂上。

嘉容华不中用,她父亲也不过是被人摆弄的棋子罢了。我冷声笑道,问林晋,赵大人怎么说?

林晋躬身拱手:赵大人说,此事过去已有月余,忽被提起怕是另有人作祟,劝陛下小心谨慎,莫要冤枉了人。

果是和赵伯伯无关的……这算是个好消息。赵家的事,多是帝太后和赵伯伯做主,如若赵伯伯对此毫不知情,帝太后大抵也是不知情的。

庄聆胆子够大,竟擅自做这样的主。

当晚,我被禁足簌渊宫。旨意是长宁宫下的,郑褚在片刻后到了簌渊宫见我,无奈地深深一叹,眉头紧蹙道:婕妤娘娘,陛下说让娘娘莫太着急,他尽力替娘娘压着。皇次子已接去了成舒殿,由乳母照顾着,娘娘安心。

多谢大人。我淡然颌首,郑褚便要躬身告退,我叫住他,思量了一番徐徐道,大人,劳烦大人转告陛下……无论如何,这一次的事,我没有骗他。

郑褚不明就里地打量我片刻,见我再无解释,复又告退。

这一次我没有骗他,但先前有很多……

正因如此,不能再加一件事了。

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就算是当初被怀疑喝了避子汤,也没能把我禁足。只觉这个夜晚格外寒凉,黑幕上的那一轮皎月都仿佛覆了一层冰一般,随着月光散发出无尽的寒意。院子里的树木在秋日里干枯、发黄,在黑暗的夜晚里虽是看不清晰,却能真切地听到寒风掠过树枝时发出的生硬声响。那声音不似夏时树叶相互摩挲的柔软的沙沙声,分明是枯枝与枯枝在风里下硬碰着硬,毫无生气,好像再用力一些便会脆生生折断。

当真是会折断的……我先前曾注意过,早上宫人还未打扫完院子的时候,地上会有些散落的枝桠。轻轻一踩就是一声脆响,那样无力。

自不能是它们想这样自身,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和后宫一模一样。

风凛冽了几分,树枝间的轻碰几乎变成了敲击。一件斗篷加在我身上,红药在我身后低低劝道:娘娘,风大了,回去歇着吧……

一句简单的劝告,直说得我心里一阵搐痛。曾经,无数个类似的晚上,这样类似的劝告,是从婉然口中说出的。当然,也有些不一样,四下无人的时候她从来都叫我姐姐,那是我册封当日严肃地要求她的。我是那么在意这份姐妹感情,我以为她也是在意的。

最傻的事莫过于一厢情愿,最可悲的事莫过于年过数载才在一夕之间得知自己是一厢情愿。

我没有听红药的劝,身形半分未动,她也不敢再劝我。我就那么静静站着,听着风声,听了好久。

风真的越来越烈了,一阵阵地掀着,我侧头看了一眼,红药有些瑟缩的样子。见我回头,她以为我有什么事,欠身道:娘娘……

我淡淡道:你回去歇着吧,本宫没事。

她不太自然地笑道:奴婢不困,知道今晚要值夜,下午睡了很久。

哦……我亦是牵起一缕笑意,穿得这么少,去加件衣服去。

……诺。她有一瞬的踌躇,才福了一福,就要往外走。我明白了她的犹豫是为何,要加衣服,她自然要去房里取,可眼下外面风这么大。

哎……我伸手拉住她,歉然而笑,这么大的风,别出去了。婉然有件斗篷在本宫屋里放着,你去取来穿吧。

那是一件白貂的斗篷,本不是婉然的。那是宏晅围猎回来差人送给我的料子,碰巧婉然进来,笑赞了一句:呀,好棒的料子,做斗篷一定好看。

我和她都是从太子府到宫里,从小见惯了各色珍品,很少见她面对什么物件眼里会有这样的赞许,碰巧那时她生辰又近了,我便找了个由头将她支开,转身吩咐临近说:交尚服局做件斗篷来,按婉然的尺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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