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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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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然无声无响地随在我身后回到簌渊宫,诗染疾步迎出一福:娘娘。担忧地打量一番,目光触及我脸颊是一怔,又认真地看一看周身,方松了口气,没大事就好,云溪和林晋去接皇次子了。

我安了心,他们二人去,总不至路上再出什么岔子。搭上诗染的手踏进明玉殿,端坐席上,执盏倒了杯茶。我极缓慢地饮着,细细品味着那一丝一缕的热气,缓解心底不断生出的冷冽。

终于听到熟悉的啼哭声,我心中稍安,起身离座。云溪抱着元沂进来,我等不及她施礼就上前去接过元沂。与他分开还不足一个时辰,可这一劫,让我不可抑制地去想我若死在了宫正司后的事情。

这个孩子,在我眼里到底已不是养子二字那么简单了。

我抱着他,一下下均匀地轻拍着哄着,淡瞟了一眼林晋,问他:怎么处置的?

青云自是按陛下先前的旨意杖毙。林晋躬着身,平淡的语调中藏着快意,那位林大人,皇太后亲自下旨处死了。

我冷然嗤笑,抑不住怒意:就如此么?我在宫正司险些丧命,只是如此么?

娘娘……婉然递了个眼色示意云溪退下,出言劝道,娘娘也不可太在意这些,陛下与皇太后间的恩怨,娘娘是清楚的。依奴婢看,不是陛下不为娘娘彻查,是现在实在动不得啊!娘娘不妨先忍下,该报的时候总会报的。

我胸口几经起伏,最终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你当我是恨皇太后么?若真是她,我还真的只能忍下。可真正想要我命的那人,并不配我如此。

婉然听了一愣:娘娘何意?

林晋在旁了然地一欠身:是了,虽是皇太后下旨送娘娘去宫正司、指使宫人赐死娘娘,可这事的始作俑者却不是皇太后。娘娘清醒,未恨错了人。

青云是尹氏安排到御前的人、尹氏是皇太后的人,你和怡然就都怪上了皇太后。可莫要忘了,这事归根结底是谁挑起来的。我面浮冷笑地长舒口气,能收买皇太后的人,萧雨盈真是好大的本事!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呼高位嫔妃的姓名,婉然林晋皆噤了声,静默着不敢开口。我微一蹙眉挥了挥手:都退下吧,我要歇一歇。

心知自己现在动不了瑶妃,但我却可以逐次砍去她的左膀右臂。纪庶人已除,余下的宫嫔中虽仍有不少对瑶妃巴结有加,真正说得上得宠的也不过是馨贵嫔和睦才人。

总要让她先尝到些苦头才好,没那些闲心思精打细算了。

清明,我定要让她知道我并非她刀俎上的鱼肉。她可以仗着长宠不衰时时挑衅,可以仗着位居从一品擅动私刑罚跪,我都忍得了。却并非要连性命之忧也假作不理。

萧雨盈,你既要行这一步,倒不妨看看谁先被风光大葬.

月底,大军回朝。征西将军率部大败靳倾左贤王部,弭平叛乱,靳倾重归和平。同日,宏晅下旨封晋征西将军为骠骑将军;又过两日,依靳倾汗王的意,朵颀公主嫁与骠骑将军为妻,将军赐封冠军侯。

这位骠骑将军的风头,一时间是没有别的武官比得了了,哪怕是姜家人。大概再起战事的时候,虎符也就要有新的去处了。

听说他们的婚事定在四月底,此前,朵颀公主会在上巳节时行及笄礼。及笄礼多在十五六岁时行此礼,亦有拖到二十再行的,另有一法子为笄而婚之,便是在婚前行礼。可不管何时行此礼,这说到底是汉族女子的成年之礼,从未听说过靳倾公主受及笄礼,我不觉笑道:有意思,好端端的靳倾公主,怎的也想起来行及笄礼?

庄聆低着头认真地剥着她手里的一枚橘子,笑着道:有什么不可的?我看挺好,到底是要嫁来大燕过一辈子,有意地学一学汉人的礼数是她识趣。

我一时沉默了,俄而缓缓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愈发觉得她根本不该嫁来大燕,好好的在靳倾做她的公主多好。

庄聆瞥我一眼,剥下半个橘子直直塞入我嘴里:说什么痴话?陛下下的旨意,哪还能有改的?再说,先前也是她自己说过谁助汗王弭平叛乱,她就嫁给谁,你又何必在这为她不平?

我说一句姐姐堵我十句。我品着那橘子凉凉的甜汁,解释道,也不是什么为她不平,只是为她不值罢了。

庄聆笑而摇头,不再和我争论。送了一片橘子到自己口中,闲闲问说:你宫里那两位,还安分么?

如今一个只比我低一级,另一个低半品,有什么安不安份的?我接过宫娥递来的帕子拭着手道,瑶妃娘娘得圣心,时常召睦才人去,我这个容华故然是一宫主位也不能拦着。我羽睫一抬,召她去的时候,大概多半是陛下在的时候。

庄聆神色微凝,睇着我问:你当真这样不管不顾?这睦才人可真不是什么省心的,听闻簌渊宫从前就有人栽在她手里,你万事当心。

姐姐说得是冯氏?我微微一笑,我见过她了,所以姐姐也不用为我担心,可能危及我的人,会有人替我收拾了。

庄聆再现了笑意,淡泊而悲凉:到底是变聪明了。

我抿唇一笑,毫无所谓地接口道:也变狠了。.

我与朵颀公主和骠骑将军都尚算有一面之缘,二人成婚,我吩咐婉然亲自挑一份贺礼送去,当晚宏晅来时却打趣道:真够大方,那样一份厚礼。

我歪着头眨一眨眼问他:陛下怎么知道?

朕当时在将军府。他随手脱去大氅交给宫人,又道,朵颀公主想见你,你见不见?

我耸一耸肩头:有什么可不见的?让她来就是了。

她来不了,你若是见,就得明日去辉晟殿侧殿一趟。

那里已不是后宫了,宫中女眷平日里不得擅离后宫,除去宫宴时也不会去那里,我闻言疑惑问道:为什么?

因为……宏晅的神色变得哭笑不得,因为她现在半步也不肯离开骠骑将军,要见你也定要和她的未婚夫一起,和朕争了好一阵子。

我扯了扯嘴角,道:可这不合规矩,毕竟……关于臣妾的风言风语,已不少了。

他面上陡然冷肃几分,隐现凛意,对我的话却愈发和缓:你去见你的就是,谁若再敢非议些什么,直接禀来成舒殿。

我喃喃应了一声,仍是踌躇着满是担忧。他揽过我的腰,在我额上一吻,温言道:你想做的事情就尽管去做,只要无伤大雅,也不用去理会那些繁缛礼数。他们二人是未婚的夫妻,一道见一面罢了,没什么不妥。

我倚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点一点头:臣妾也知道,不管怎么说总还隔着一道帘子,不该传出什么话来。可六宫的传言,素来是比刀子还要尖,说不准哪一句就能要人性命。

他含歉而笑,手轻抚着我顺在背后的秀发,无奈道:一不留神就委屈了你。不过朕已经吩咐下去了,日后长乐宫要传你去,须先禀成舒殿。

我犹靠在他怀中,微微抬起头,忧心道:陛下如此,皇太后岂不更恨臣妾?

他低头瞧着我,短短一叹:也没别的办法,她已经容不下你了,再做表面的功夫没用,明着护你才更安全。我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因涉及与皇太后间的关系,必要让他亲口说出来.

翌日午后,我认认真真地按品大妆,去辉晟殿见朵颀公主和骠骑将军。虽则先前早已认识,但今非昔比,如今他已是位比三公的将军,冠军侯亦是勇冠三军之意。

我不知道朵颀公主为什么会想要见我,也许我自觉与她并不相熟,而她在大燕别无亲朋,与我就算个熟人?

进了辉晟殿侧殿,入席端坐,云溪与诗染为我放下面前的那道纱帘,纱帘外的一切瞬间变得迷迷蒙蒙。林晋询问了我的意思后去请二人入殿,朵颀人未到声先至,仍是如银铃般轻快的笑语:只是想见娘娘一面罢了,也这样麻烦,你们大燕的规矩太多。

我在帘后听之一笑,便见她进了殿,左右巡视一圈,道:怎么这么多人?旁人都退下行不行,我有些话只想跟宁容华说。

这……林晋一听愣了神,不敢做这个主,目光投向帘后,我一颌首,都退下吧,没事的。

宏晅会让我来见,不过是为了让朵颀公主满意,我自然也要循这个意思。何况他也有言在先,想来不会有人敢传什么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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