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可以将这把汉阳造,理解为第二张照片,也就是那个穿着军棉衣的瘦男人所拥有的。他并不是巴图鲁。杨开说道。
第五点,就是倒水的时候出现的事情了,起初,我们戴了防寒手套,手套的隔热能力很强,所以握着滚开水的碗,毫无感觉。唯有华教授没戴手套,所以瞬间被烫伤了,可同样空手端着沸水的巴图鲁却也跟握着手套的我们一样,毫无感觉。这难道不值得奇怪吗?后来,我还特地试了下碗上的水温,很烫。杨开回忆道。
嘿……听了杨开的话,陈天顶反而笑了起来:你呀,心思也缜密过了头了。巴图鲁老哥不也解释了吗?他常年端热水,习惯了,手上起了老茧,所以不怕烫。
常年端水,按照握碗的姿势来看,老茧应该聚集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的虎口。但巴图鲁的虎口却是光滑平整,没有任何老茧。他四根手指上的老茧则是拿柴刀,钢叉,长时间摩擦造成的。杨开反驳的说道:第六点我不敢肯定,那就是在和九筒谈到山鸡蛋的事情上,巴图鲁陡然冒出了一缕杀机,这股杀机,正好被我捕捉到了。
杀机,这太玄乎了吧?陈天顶皱了皱眉,不过杨开的前几条证据,倒是让他的立场产生了动摇。
一个一百零七岁,一个六十岁,四个不同的男人,巴图鲁确实说了谎话。
好了,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杨开闭上了眼睛:华教授,你觉得,凭这六点,巴图鲁难道不值得让我怀疑吗?
值得。华伯涛若有所思的说道:另外我再给你补充个第七点,那就是巴图鲁从第一句话就开始说谎,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名字也是假的?杨开咦了一声,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注意道。
从清朝开始,巴图鲁已经从满人的姓氏中消失了,转而成为一种殊荣的封号,不是著名的将领,是根本无法享受这一名字的。华伯涛说道:还有,巴图鲁的五官,特别是鹰钩鼻,的确是少数名族血统,但却不是满族人,而是契丹人!
一个契丹人,会叫一个满人的名字,而且还是根本已经消失了的名字?所以,他的名字也是假的。华伯涛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丢在了客房里。
第一三七章 不死传说(12)
华教授,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呆了半晌,陈天顶才张嘴说道。
如果杨开的六个论点,只是令他将信将疑,心中的天平略微倾斜了一下。那么华伯涛的第七个论点,则好比突然搁在天平倾斜那头的砝码,让陈天顶的心彻底沉到了低谷。此刻,他觉得自己,不得不去重新考虑一下这位深藏不漏的守林人了。
巴图鲁,巴图鲁,陈天顶心里喃喃。
千真万确。华伯涛回了个肯定的答复。
我还是不相信……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陈天顶摇了摇头。
因为我搞不懂,他费尽周折做出如此举动,遮遮掩掩,到底是出于何种动机?陈天顶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要知道,这世上的每一件事,讲的可都是动机二字呀!
陈天顶的话,有些为巴图鲁开脱的意思,但却也是站得住脚的,是啊,巴图鲁到底想做什么。
不出意外,就在今晚。杨开眼睛一眯,眼角露出了一丝往常难见的厉色:小组明天就要出发离开林场,真要是想对我们图谋不轨,唯一的下手时间只能是今晚,所以我让大家小心戒备,免得在阴沟里翻了船。
有道理。华伯涛点了点头。他能做的,是尽心尽力的去分析当下的局势,但怎么把分析转为实际,则要靠杨开这个贯彻者了。
哎呀,又是照片,又是名字的,你们把我的脑子都说乱了。要不我出去问问巴图鲁老哥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勇德脑子本来就简单,又哪里能经得住如此推敲?当下站起身来,就要去客厅。
别去。一只手重重的扣住了赵勇德肩膀,赵勇德惊愕的回过头来,手的主人正是杨开。
隔着一道门,客厅传来的噼啪声响仍旧络绎不绝,看来巴图鲁还在置办着火炉里用于今夜的木材。
杨开的声音很冷,蕴含着浓重的警告。
不去问,光靠猜测,能猜测出个鸟来?赵勇德甚至怀疑,杨开是不是酒量不济,喝了点米酒就神魂颠倒了。还有那个老教授,也跟着胡思乱想起来。
老赵,听我的。坐回去,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更不要吱声。华伯涛说道。
华教授,你……赵勇德欲言又止。
疯了,全疯了。赵勇德叹了口气,然后气鼓鼓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双手托着下巴,果真就一声不吭了。
现在的情况,我们其实很被动。瞧见赵勇德服了软,杨开收回了手,说道:敌暗我明,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守株待兔。之所以把问题藏在心里,不表露出来,是为了不……
打草惊蛇!华伯涛补充道。
对,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杨开笑了笑:这条蛇很刁钻,稍有破绽,它就会从草堆里窜出来狠狠咬你一口。若是没毒,只是皮肉之苦。若是有毒,咱们可就不是壮士断腕这么简单了。
杨开,你说吧,今晚怎么安排?华伯涛深以为然。
安排……杨开沉吟片刻,说道:就和前几天夜里的宿营一样,整个小组除了刘医生,华教授,陈老板之外,其他人分成两到三批,轮流在屋子里守夜。每个人的步枪务必上膛,做好随时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说到这,杨开瞥了眼九筒:九筒,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差不多可以用枪了!九筒晃了下胳膊,说道。他的手臂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但晃动中九筒的面色还是有点不自然,嘴角也牵了下,看来这伤并未完全复原,以至于触动了痛觉神经。
我待会再给他清理下伤口,如果痊愈,就可以拆掉绷带。刘雨薇说道。
嗯,好,现在就清理吧!杨开点了点头。
可以!刘雨薇打开急救箱,用剪刀小心翼翼的裁开了九筒胳膊上的纱布,等到纱布全部拿下来之后,她发现,九筒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所幸,先前脱节的骨头在刘雨薇的精心诊治下,差不多快长好了。只是血痂附近的黑色淤青还是没有消除掉。
痛吗?刘雨薇伸出一根手指,摁在了淤青的地方,说道。
不痛。九筒摇了摇头。
现在呢?刘雨薇手指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葱白色的指头业已陷进了九筒胳膊上的肌肉里。
还是不痛。九筒说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刘雨薇松了口气,将手指抽了回来:你的皮下组织已经不再出血,现在的黑色痕迹,只是少数血斑的沉积而已。我再给你擦点酒精消毒,药物不用上,绷带也不用另外再系了。不然的话可能适合其反,过分的捂住伤口,导致二次发炎。
好的这么快?听刘雨薇一说,九筒立马就愣了。说实话,他习惯了被当做伤员伺候的感觉,这一下子又回到了以前,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那你还想怎么样?刘雨薇杏目一瞪:如果你想截肢,我也可以帮你呦……
刘雨薇这句话说得很俏皮,但进了九筒的耳朵,却是让他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截肢,妈呀,这要是一条膀子真给眼前这丫头给卸了,自己这个半残废,怕是要名副其实了,而且还得改改,不是半残废,而是全残废。
别……九筒倒吸一口凉气:我只是想说,刘医生的医术真的很不错,我这么重的伤,几天的功夫,渍渍,立马药到病除。
算你会说话!刘雨薇莞尔一笑,用止血钳夹起酒精棉,在九筒的伤口周围擦拭起来。
我,独眼龙,石头做第一批守夜的部队。张道长,你带着赵勇德和九筒,做第二批守夜的部队。将九筒的模样看在眼里,杨开转过头,朝着张鹤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