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叹道:阿宛,你不可能每次遇到敌人时都恰恰好带了暗器,最可靠的还是自己,即便是再亲的人,也不可能随时随刻在你身边,总有疏于防范的一日。只有自己不可分割的身体以及经过训练的反应才是最为可靠的。
我明白沈珩是为我好,我问道:……今日也是老规矩?
沈珩颔首。
沈珩向我攻来,我不知沈珩的武功有多么的高不可测,但目前看来,沈珩肯定不是使了全力,兴许连一半都不到。我急急往右边一闪,沈珩的掌风迎面扑来,快要拂到我脸上时,我忽然哎呀一声,紧蹙眉头,手捂紧小腹。
掌风的攻势瞬间全无,沈珩慌张地靠近我,阿宛,可是月事到了?
我险些就喷出一口血来,沈珩连这种事都知道这么清楚,这师父委实是太尽职了!不过我脸皮厚,为了琴曲可以不折手段。
我出其不意地挥掌,直击沈珩的脖颈,指尖碰触到沈珩的体温时,我笑得极其灿烂,师父,我不仅于无形之中解了你的招数还反击了你一招,这么算来,你今日是不是该给阿宛弹两曲了?
沈珩怔楞地看着我,没有不舒服?
我眨眨眼,师父可没说不许我用苦肉计。
过了好一会,沈珩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无奈地道:下回可不许再这样了,苦肉计并非人人都有效。
我道:我还可以用美人计。
沈珩却是严肃地道:阿宛,若有一日遇到色与命的抉择,而你别无选择时,莫要为了保全贞洁而失去生命。
我心中有些触动,沈珩是北朝人,按理而言,北朝人对女子的贞洁是极其在乎的,可如今沈珩却是说出了一番在北朝可以说是极其离经叛道的话来。
阿宛,什么都不重要,为师只要你活着。
我笑道:师父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阿宛才不会那么没用呢。顿了下,我轻描淡写跳过此话题,师父可不能赖掉阿宛的两首琴曲。
沈珩这才恢复笑意,自是不会。
说罢,沈珩当真给我弹了两首琴曲,我听得如痴如醉,眼巴巴地看着沈珩,期待他再弹一曲,只不过沈珩素来是一言九鼎的,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我方才能耍小聪明,这回可不能再用了。
此时,桃枝和梨心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来,梨心道:郡主学了一上午也累了,王妃让我备了郡主爱吃的糕点。
桃枝也笑着道:还有沈公子喜欢的信阳毛尖。
她们将茶水和糕点放在树下的大理石桌上时,我闻到了淡淡的熏香,我道:梨心,香料好用么?
梨心颔首,谢郡主赏赐,香料味道极好闻。
我闻了闻,是青桂香?
是的,郡主。
我含笑望着桃枝,你的呢?
桃枝答道:回郡主,是百和香。
我坐下来用了几样糕点,喝了半杯信阳毛尖,梨心忽道:沈公子果真是神医,郡主从相国寺回来后的那几日气色极不好看,现在郡主的气色就好看多了。
我道:最近没做噩梦,气色自然就好看得多。自从那一晚梦见沐远娶了个死人后,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一梦到天明。
沈珩放下茶杯,是那个梦?
我笑道:不是,是另外一个。说来也怪,我梦了两回,里面都有个叫做沐远的男子。
沈珩的神色瞬间就变了,沐远?
我打趣道:师父你这表情好像你认得他似的。
沈珩腾地从大理石桌前站起,我微微一怔,师父怎么了?莫非你真的认得他?
沈珩道:不,为师突然想起有件急事要办,这几日大概不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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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离开后,我也有些乏了,便回园子里歇了会。正愁着要如何消遣装病的日子时,忽有小厮匆匆地进了我的院子,禀告道:郡主,雯阳公主来了。
雯阳公主?我记起上回送压惊礼时,也是雯阳公主送得最为殷勤,此回竟然亲自屈尊过来,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只不过我与雯阳公主关系不轻不重的,我有些摸不着雯阳公主究竟是来做什么。
话说回来,雯阳公主与司马瑾瑜乃是同胞兄妹,兄长脾性如此,估摸妹妹的也差不多。
哎呀,郡主,你还在装病呢,这脸色太健康了。梨心急急忙忙地寻来脂粉,准备往我脸上扑时,雯阳公主的声音已是传了进来,你们郡主在哪里?
这声音听起来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桃枝的声音响起:回公主,郡主方才在午睡,得知公主殿下您来了,恐在公主殿下面前失仪,如今在梳妆换衣。
也罢,体谅你们郡主体弱,本宫亲自前去卧房里探望。带路吧。
我瞅了眼梨心,不必扑粉了,我就这样出去。雯阳公主来得这么急,铁定没这么好心的。听她刚才的话,估摸是冲着我的闺房来的。只不过我闺房里又有什么东西值得雯阳公主劳师动众?
梨心搀扶着我出了去,走没几步路就遇见步伐匆匆的雯阳公主。我轻咳一声,施礼道:平月见过公主。
雯阳公主淡淡地道:你有病在身就无需多礼了,顿了下,她细细地瞅着我,又道:看来这些日子你的身子养得不错,脸色比我的还要好。
我干巴巴地笑了声,道:上回公主送的压惊礼极好,平月在此谢过公主。
雯阳公主挑眉,是么?
我心中咯噔一跳,果然是来找碴的,这对兄妹就是看不得我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