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不论是前世的凌云，还是此世的宗辞，都不可能和方外之人扯上什么关系。特别是凌云，若凌云是方外之人，当初他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天命之子。要知道，天问剑虽是天命至宝，但也有着自主择主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代表着天道的选择。</p>
<p>所以问题，应该是出在宗辞身上。</p>
<p>可为什么千年后，不是方外之人的凌云就变成了方外之人呢？</p>
<p>千越兮将自己的思路同宗辞讲，后者思忖片刻，忽然一手成掌，另一手成拳敲在手心上。</p>
<p>难道，是由于我曾经成仙，脱离了天道掌控的缘故？</p>
<p>羽化成仙后，便是脱离了天道的束缚，跳出八道轮回，不受此方位面的制约。硬要说起来，也称得上一句方外之人。</p>
<p>不大可能。天机门主给予否认，阿辞成过仙，应当对天道有所了解。</p>
<p>没错，宗辞确实清楚。</p>
<p>天道是无意识的，它就像一段早就被设立好的规则，不可能毫无缘由的传下这样的命令。</p>
<p>两人相对无言，却也同时感觉离答案更近了一步。</p>
<p>少顷，宗辞声音沙哑，那还有多久？</p>
<p>这也是他最想问的问题。</p>
<p>天道下的命令，自然是避无可避。即便如今封闭天山，封闭天机门，也终究不过缓兵之计。宗辞考虑到了这一点，千越兮自然体会更深。</p>
<p>如果一直这么拖下去，天道势必会直接出手。皆时情况就不可能如此温和了，最可能的情况，是像天机门曾经的一次那样，天道直接控制天机门主的躯体，直接让后者成为了天道的傀儡，强硬地达到了目的。</p>
<p>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千越兮想要把自己锁进天山深处的缘故。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去设想宗辞死在他手上的可能。</p>
<p>千越兮沉默着给出了答案。</p>
<p>一个月。</p>
<p>他最多只能拖延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不管情况如何，他都必须得回到天机门去。</p>
<p>因为那个时候，千越兮这个天机门主，反而会成为宗辞最大的威胁。</p>
<p>宗辞一惊，神情难免带上怔愣。</p>
<p>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是如今宗辞剩下命里的一大截了。</p>
<p>他想说些什么，却像是被梗住一般，喉咙里难以发声。许久后，才道：一切都会好的。</p>
<p>为了给自己前一句话增加信服力，宗辞又补上一句，厉愁说，他有修补我魂魄的办法。</p>
<p>上次宗辞魂魄离体，回来还没来得及解释，便是连千越兮一面都没能见上，就匆匆下了天山。如今还得好好解释一番。还顺带将厉愁给他的药方和丹方都默背了出来。</p>
<p>别的不说，厉愁给他吃的那颗丹药的确是有效的。如今宗辞便能十分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四肢周身不像当初那般寒凉，反倒沁着丝丝缕缕的暖意，可谓是立竿见影。</p>
<p>既然药效如此好，说不定真的能够期待一下。</p>
<p>有几味药，应当有副作用。听罢，千越兮蹙起眉心。</p>
<p>副作用又如何。若是一个月内能那也值得。</p>
<p>白衣少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p>
<p>虽说口上说着一切都会好的，但两人都心知。想要一个月内让事情发生根本性的逆转，除非是大罗金仙下凡，不然可能都微乎其微。</p>
<p>阿辞莫怕，会有办法的。</p>
<p>千越兮眉心舒展开来，悄悄伸了只手过去，覆在少年的手背上，低声宽慰道，我也在天机门藏书阁里找到了几个丹方，已经吩咐小童们炼制。</p>
<p>也是，既然还有时间，又有可能，何必如此杞人忧天。是我庸人自扰了。</p>
<p>少年抬眸，粲然一笑，反手紧紧地扣住了对方的手。</p>
<p>男人修长的手穿过少年纤细的指尖，同他稳稳十指相扣。</p>
<p>他们没有再说其他的话，马车内再次恢复了安静。</p>
<p>此时却是无声胜有声。</p>
<p>先前所有的波澜，所有的等待，命里相逢的生死一线，都像是归于此刻短暂温馨。</p>
<p>我那日说的话，并非作伪。</p>
<p>沉寂间，宗辞低低地开口，与君，但死无惧。</p>
<p>无论前方有什么苦难，只要一想到同这个人一起，似乎都让人充满勇气起来。</p>
<p>哪怕是生死。</p>
<p>他什么也没说，短短数个字又包含着千言万语，将所有的话都说完。</p>
<p>回应宗辞的，是骤然收紧的五指。</p>
<p>片刻后，天机门主才作答。</p>
<p>我亦如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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