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 第7章
两人吃完东西,收好食物袋,便各自躺着歇息。
到了晚上,炎又像猫儿一样溜出牢房,在守卫房里偷了骆驼肉干,还有一袋羊奶酒。
两人在牢里吃得极欢,那气氛跟过年一样。
夜晚,喝得半醉的两人倒头睡下,伊利亚还打起呼噜……
第二天正午时分,太阳当顶照着,就像在坑口架了一座烤炉,热气也好还是火舌全往下面喷。
伊利亚都被炙热的火舌撩醒,他看看炎,炎依然面对着土墙卧着。
炎!今天太热了,起来喝点水吧。伊利亚走过去,轻推了推炎的肩头,炎毫无反应。
炎?快醒醒。伊利亚把炎翻过来,一眼就看到他的右手背肿得老高,连带手腕一带都染上刺目的火红。
糟了!是火蚜蚁!火蚜蚁是一种通体深红、花斑纹,还长着一对剧毒钳齿的毒蚁,别看个头不大,毒性好比蝎子。
而且它的毒素能让人高烧不退,继而损伤大脑和脏腑。如能冰敷降温,就能延缓毒性,而眼下烈
日当空,反倒强化它的剧毒在炎的全身蔓延。
伊利亚毫不犹豫地用嘴吸掉炎伤口的毒血,再吐掉,但很显然虫毒早已深入体内,炎的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毫无意识。
伊利亚对此束手无策,只有伸手进皮革腰带里,从里层挖出一支雪白的极为精简的骨哨。
他抬头冲着天,吹起哨子。
他的腮帮子高高鼓着,哨子里却没有一点声音响起,正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通体雪白的鹰,它在坑牢上方转了两圈后就向西飞走。
这鹰哨是特制的,它发出的声音只有老鹰听得见。
做完这事,伊利亚蹲守在炎的身旁,把羊皮囊里的水一点点洒在炎的额头上,帮他降温。
而炎虽然双目紧闭,但他的意识一直在梦境和现实中浮沉……
第7章 美梦
明媚的春光点亮着太子殿的花园,一团团的紫和一簇簇的红,花飞蝶舞间充满童稚的欢笑声。
炎儿,快来抓我呀!一身鹅黄锦衣,头戴小金冠,年仅五岁的大燕国太子淳于爱卿正陪着弟弟在花丛绿树下追逐玩闹。
皇兄。炎四岁了,虽然腿短但跑得快。
太子殿下,二殿下,小心绊脚啊。太监和宫女在边上跟着,不时提醒。
你们都让开。炎不耐烦,他刚瞧见皇兄的小金冠就被太监遮挡住视线。
二殿下,慢点儿跑。
炎不理他们,直管追着爱卿去。爱卿躲无可躲便爬上假山,蹲在一块太湖石的后边。
炎透过太湖石的孔洞看到了皇兄的鹅黄衣衫,便忍着笑,悄咪咪地过去吓唬他。
皇兄!炎一拍爱卿的肩头。
哇!爱卿吓得浑身一激灵,脚下一滑,往下跌去。
炎赶紧伸手,可凭他怎么拉得住,爱卿闭着眼摔下假山,一道黑影极快扑来,将太子稳稳接在怀中。
€€€€瑞瑞!爱卿睁开眼,惊喜地叫道。
太子殿下,十四岁的太子侍卫景霆瑞抱着爱卿道,您不是猫,没有九条命,爬那么高做什么?
他是太子,想怎么做都可以。炎不知怎么的特别讨厌这侍卫,每当他一来,皇兄的眼里就都是瑞瑞了。
二殿下,您也下来吧。景霆瑞抬头劝道,这很危险。
哼。炎背转身去,太监、宫女也都吓得不轻。
当晚,爱卿就发起低烧,还伴有咳嗽,父皇急传太医,并询问为何会这样?太监怕担责,就说太子得病是二殿下顽皮才惹出来的。
父皇听了大怒,罚他抄写一百遍再也不贪玩了,并闭门思过。
炎在自己的寝殿里一边写一边担心着皇兄的病情。
到了半夜,皇兄竟然偷偷溜来了,还带着他的那位瑞瑞。
听说父皇罚你了,这怎么是你错。爱卿委屈满满,就好像是他挨罚一样,弟弟,不用怕,
皇兄已经帮你抄了一半……
说着,景霆瑞拿出爱卿抄写的再也不贪玩了。
殿下病着,听说你挨罚,愣是爬起来写的。景霆瑞满脸的无奈。
皇兄……
弟弟……爱卿看着弟弟,眼圈儿就红了。
皇兄,你别哭啊!炎最怕他哭,因为心里会很疼。
嗯,我不哭。爱卿吸着鼻子,拉着弟弟的手,弟弟,你别生父皇的气。
我没有。炎摸了摸兄长暖呼呼的脸,皇兄,我很好,也没生父皇的气。
最后爱卿是在炎的殿里睡下的,皇上知晓此事却没再怪责炎。
兄弟二人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事实上福是同享了,这难经常由爱卿顶着。
因为父皇舍不得处罚爱卿,不管他有多调皮都会网开一面。
于是爱卿就会替炎顶包,像炎把玩父皇御案上的砚台,一不小心掉到地上,磕坏了。
父皇生气,爱卿便说是他没拿稳,不关弟弟的事,父皇只得作罢。
炎从小便知道父皇偏爱太子,但他并不吃醋,因为他也偏爱皇兄,比起一脸肃然的父皇,他与皇兄更亲近。
直到后来炎才知道父皇偏疼皇兄,不只是因为他是太子,还有一件过错。
皇兄尚在襁褓时,他们的爹爹遭人暗算,父皇失察,不但爹爹下狱,皇兄更是身中剧毒。后经由北斗神医奋力救治,方才活了下来。
也因为这样,皇兄的身体才这么差,三天两头病倒。
炎得知这件事后一度讨厌上了父皇,认为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是非不明。当然,在皇兄的多番开解下,父子之间和睦如初……
兄……皇兄……
炎好想见到爱卿,哪怕只是一眼都好,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兄长在的话,他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炎?淳于炎?醒醒。有人在拍打炎的面颊,最初炎以为是皇兄,但很快发现不是他。
皇兄不会这么粗鲁地扇他巴掌。
别打了……炎伸手握住伊利亚的手,会疼啊。
天啊!你终于醒了!伊利亚都快哭了。
我的头……好晕。炎揉着太阳穴,嗓子沙哑得很,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火蚜蚁咬了,一直在发高烧,人都烧糊涂了。伊利亚拿起羊皮水囊道,来,先喝口水润润喉。
炎扶着墙慢慢坐起身,接过水囊,在看到那邋遢的坑洞一如既往后,他不禁叹气道:你应该让我继续烧着的。
你胡话还没说够呀,一会儿父皇,一会儿皇兄的,难不成梦见自己是皇子?伊利亚笑着摇头,你真是烧糊涂了。
炎低头,轻声道:我……是皇子。
什么?伊利亚瞪大了眼,大燕国的皇子?
嗯。炎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对伊利亚道,但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皇子。
我知道了,这大燕皇帝的后宫庞大,左搂右抱的,皇子和公主也就满地跑了。伊利亚恍然大悟道,就跟西凉一样,墙上掉块石头下来都能砸到一位皇子。
西凉有这么夸张吗?炎都被伊利亚说笑了。
没有啦,但也差不离。伊利亚想起什么似的道,不过,当今陛下还没有孩子,和先皇很不一样。
炎突然想起乌斯曼说的让他为生他孩子的事,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伤口很疼吗?伊利亚赶紧问道。
嗯,很疼。炎的手背一直火燎一样地疼,让他更加的心神不宁。
这么小的一只蚂蚁,竟这么厉害。炎皱着眉头道。
他的手背又红又肿,好似一个红馒头,里面的脓血把皮肤都给撑得透亮。
不过伤口上亦涂抹着一层淡黄色的药草汁,气味浓烈得很,类似麝香。
那可不是一般的毒虫,我真怕你一睡下去就起不来了,伊利亚道,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伊利亚,这药是哪来的?你不会又……这药草味这么浓,炎之前没有闻到过,说明这药是从外边拿来的。
没有。伊利亚急忙否认,然后指了指天上道,我养了一只老鹰。
老鹰?
不是一般的老鹰,是来自圣域雪山上的雪鹰。伊利亚满脸得意。
你把它藏哪了?炎抬头看着天,没瞧见老鹰。
当然是外边,你等下。伊利亚从腰带里取出一支一寸长的白色骨哨,对着上面的孔洞使劲吹了一把。
炎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他才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得一声鹰唳,一只体型硕大、通体雪白的老鹰像离弦之箭一般划过上空,引来其他死囚的一片哭嚎。
他们看到它好像特别激动,但是老鹰转身飞走了。
这老鹰可真大。炎很惊讶,感叹道,比大燕的猎鹰至少大一半。
炎想到了乌斯曼养的那头白狼,怎么这西凉的狼和鹰都这么大块头,简直是吓死人不偿命。
大吗?伊利亚挠挠腮,它都还没成年呢。
什么?!炎瞪圆了眼,这粗略估摸白鹰展开的翅长就有半丈长,比他们蹲的坑牢还大。
它叫小雪,我训练它帮忙采集圣域雪山上的黄麻枝和珍贵药草。伊利亚笑道,你手上涂的清、毒、药就是它送来的。
谢谢你,还有小雪。炎觉得他欠伊利亚的人情是还不完了。
不用谢,小雪它太显眼了,所以不能经常叫它来。伊利亚道,会被看守射杀的。
嗯。
我去收拾一下,你多喝些水吧,这蚁毒可经尿液排走。伊利亚走至一边,看得出他用两块扁平的圆石充当药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