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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君情 第7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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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君情 第70章

拉着楚樽行坐下,两人又在山顶待了半个多时辰,扫空了布袋里装的干粮跟水。眼看雪停了一阵后俨然有愈下愈厚的趋势,刚巧天色也不早了,云尘便想拉着人往山下走。

原路返回好生无趣,他一合计,索性从另一端找了条轻松些的路下山。

打打闹闹的也感受不到时间,走了大半天的上山路没多一会儿就到了头。云尘手上不松地拉着楚樽行给他引路,嘴上谈笑风生,可心里看着脚下离小宅越走越近的路却沉了大半。

脚步放得再慢也终归是要到的。

一种莫大的抽离感冲入脑中占据一席之地,好像从今日过后一切都成了未知数。他带着楚樽停在小宅的石狮子前,透过他的外袍看向他放药的地方沉吟不语。光靠这人空口无凭的能醒根本没法让人放心,只是眼下他们除了赌一把外也别无选择。

云尘默叹了口气,上前抱住他,力气之大像是想把他融进血肉里一般。

楚樽行见状也揽紧了他,揉了揉他的后颈,温声承诺道:殿下别怕,三月为期,只会早,不会晚。

我知道。云尘在他脖颈上亲了口,扯着笑点了点头,再抱一会儿,再抱一会儿就进去。

第117章 等你醒来

一半残阳斜照在檐角,苍黄的光线让原先清冷的景调显得格外温煦。

小宅院子里点着烛火,地上放了两簸箕的草药。三位老者围坐在旁边,一面挑挑选选,一面扯闲散闷。

边昭捡了根废草喂食小臂上来回爬行的母虫,看着天边仅剩了一小半的光圈,拍腿不快道:还不回来?晚些雪要下大了。都说了用药赶早不赶晚,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

钟离年继续拔着草药上的泥,闻言淡淡朝门口抬了抬下巴:早回来了,一直在外头杵着呢。半月散早吃晚吃都没差,那小子一睡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舍不得也正常,由他们去吧。

边昭依言看去一眼,摇头叹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那孙子啊,比婉婉还离经叛道,我还误以为他是愚忠呢。

先前看出楚樽行是替云尘渡的蛊后,她便觉着奇怪,虽知道不合时宜,但还是找钟离年问了一嘴他二人的关系。

合着来说竟是因为私情。

年轻人做事也有他们自己的抉择,我们管来作甚。钟离年扫她一眼,你打算何时回岛上?

自然是得等他醒了再走。边昭捶了捶发酸的腿,婉婉就这么一个孩子,看不到他睁眼我哪放得下心。

钟离年道:南门箐你打算如何?她这些年在岛上也算是尽心尽力,凝香她们都拿她当阿姐。

杀了。边昭声线冷硬不容置疑,她今日能带人对我下手,明日就能带人对岛中下手,喂不熟的狼养来做什么?

随你,莫要告诉凝香她们,只当是场意外便成。

毕竟受了多年苦的是她,钟离年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干涉,拿过楼仓脚边的簸箕颠了颠,听着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起身道:这篮挑完了,我先给它泡水里去。

哎!你弄不来就别乱动,上回就是你说帮我泡草药结果糟蹋了我一大缸!边昭想起这事就来火,看地上剩下的药材不多了,保险起见还是跟他一道过去。

云尘跟着楚樽行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只剩了楼仓一人,他俯下身看了看,问道:前辈,这是什么草药?

给他醒来用的。楼仓指着楚樽行说道,他醒后身子弱的很,四五年都离不得一日三餐药。若是能好生调养着,说不准功夫也能慢慢练回一些,不至于当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他扒开不要的药材,将剩下的放到簸箕里,看着云尘眼底掩饰不住的欣喜也觉着心下松快几分。

他望向楚樽行:屋子里在熏药,你们先在外头坐会儿,估摸还得要上半个时辰。那药最好是快些吃,早点歇着对你有利无害。

多谢前辈提醒。楚樽行应道。

院子里打了把秋千,之前湛安天天赖在上面不肯下来。云尘从屋里抱了床毯子出来,扫开秋千上的雪,拉着楚樽行坐下,用脚推着地晃了晃。

宫里的后花园也支了不少秋千,小时候他经常让楚樽行推着他玩。只是长大后平日里也抽不出时间,偶尔闲下来再坐上去也不是儿时那种感觉,往后也就慢慢没了兴趣。

云尘挨着他荡了一会儿,见他从袖中取出半月散,还是控住不住地一把按住他。

别担心。楚樽行拍了拍他的手,也不就水,将其咬成两半后咽了下去,床底的柜子里我放了些东西,殿下晚些记得去看看。

云尘拉高毯子将他盖严实:什么东西?

殿下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楚樽行笑着卖了个关子,揽着他靠在自己肩上,回宫后小心些,这里有楼前辈在,殿下不必分心过来。

好。云尘垂下眼帘,声音有些飘忽,说好了,我就等你三月,若是到时你还不肯起,我就……

他噎了半晌没动静,楚樽行偏头问道:殿下就如何?

……不如何。情绪无可言状,云尘淡淡摇了摇头,但凡我替你搭脉时指下还在跳动,我便会一直将你放榻上等你起来。只是这个东西,超过时间便不给你了。

他拿出一根手绳让楚樽行握了握,转瞬又夺回手中:先前答应过给你买条新的,阿行要如约起来了我才给你,要不然我就扔了。

扔了多可惜。药效渐渐涌现,楚樽行面上的血色暗淡下来,他合眼靠在身后的靠垫上,温声点头道,定不会殿下等久了。

当真?

当真。

细雪愈下愈急,方才还悬挂屋檐的光晕也消失无踪。云尘摸着他的脸揉了揉,油纸伞就放在不远处他却不想去拿,任由大雪侵染住万千华光,融于满头黑发之间。

改日抽个时间回南水转转,每回湛安在我跟前晃我都能想起阿志。云尘忽而感慨道,也有一年了,不知他现在如何了。三皇兄给他留了不少银子,那孩子机灵,说不定长大了还能担个一官半职。

阿志在镇泉县,殿下要找他,去南水如何找的到。楚樽行失笑一声。

记岔了,那便去镇泉。云尘勾了勾唇,小宅里还空了一间房屋,我在想要不要将池向晚从庐州接来,她到底是湛安的亲娘,虽说不便相认,但能同住一个屋檐下总归是好些。

楚樽行道:我也所想如此。

险些忘了,还得请楼前辈去医馆看看盼盼,说出去的话可不能失言。

……

身旁的温热一点点脱离,也逐渐没人再应他的话,云尘微楞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絮叨了一阵后,才挣开怀抱看他。

楚樽行安静地靠在软垫上,面容平淡,就如他素日守夜时小憩一般,有个一星半点的响动便会按剑睁眼。

云尘止住话音,木然地缓了口气,小心倾身贴上他还留着余温的双唇。

秋千还乘着风雪轻缓晃动,周围却不知为何没了声响,一片俱寂。

过了良久他才撤开身,将手绳系在他腕上,自言自语道:买回来的手绳装了好几个箱子,本想挑个好看些的带来给你,但手绳样式都差不多,戴在你手上的便是最好看的。

他拍干净两人身上的雪,微低下身将人搭在背上,随即袭来的重量让他眼底一酸。

原先比他重了许多的人现在竟不用费多大力就能稳稳背起。

屋里弥留着浓重的药草味,云尘将人轻放在榻上,推开窗牖透气。他缄默地在边上坐了好一阵才找回点力气,拉开床底的柜子翻出了一个木匣。

里面装了数十把银制燕尾镖,每把背面都清晰地刻了一个云字。银镖下面还放了一把稍为钝色的,镖尾被钻开了一个小孔,上头悬挂着一条由金线跟黑发编制的短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赠发为情,则终生不渝。

云尘唇角的笑意骤然加深,将燕尾镖翻过背面一看,上边也刻的有字,只是并非云字,而是€€€€

殿下,生辰吉乐。

握着短穗的手顿了顿。

是了,再过几日便到他生辰了。他一早就跟宫里打过招呼说不必操办,原是想跟楚樽行寻个清净地儿待上一日,谁曾想生辰还没等到,人便少了一个。

他叹了口气,在屋内坐到药味散尽后,才关上窗起身出门。

钟离年端着碗素面边走边吃,见他出来也往屋内看了眼:那小子吃过药了?

嗯。云尘点了点头,这段时日还请前辈替我照看好他。

这是自然,他没醒之前我们也不会走。钟离年几口吃完了面,朝他问道,锅里还有,要不要?

云尘摆摆手,望着已经彻底压下来的天色,意味不明地应道:天黑了,该回去了。

第118章 犯上作乱

皇宫近来的守卫是愈发森严,云尘自从小宅回宫后就一直没歇过,先前派去蹲守云肃私兵的领队传来消息说人马有所调动,未言尽的狼子野心赫然昭著。他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在城门附近设好布防后便想去见一见顺帝。

然顺帝前段时日染了风寒一直卧病不起,非但没有按理委任皇子监国,反倒是两手一摊整整修了大半月的朝,期间只召见了几位大臣跟太医,旁人即便是再三求见他都不予理会。

反倒是漓妃来找过云尘几回,只说顺帝病重,让他跟着一道去祠堂祈福。他觉着此举反常,索性也就耐住性子静观其变。

云济不久前刚被顺帝以视察的名义调出城外,除此之外他也并未有将云肃从北边召回的打算,如此关头皇宫里只剩了四殿下一人,朝臣不敢多嘴,这背后的意思明眼人一看便知。

宫里的事情忙得团团转,云尘需隔个一两日才能抽出时间回一趟小宅,待上几刻钟便又得匆匆赶回宫内。

是夜,他正换下外袍准备上榻歇息,六福公公却及时敲门拦下了他。

殿下,陛下身边的王公公来了。

云尘神色不动,披上大氅推门问道:王公公这阵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理全揣手俯了礼,见他一身穿着像要睡下了,摇头请道:是陛下要找您,殿下快些换了衣裳过去吧。

云尘瞥了眼外头漆黑的天色,眉头微动,颔首应道:公公稍等。

顺帝的永福殿自他记事以来就鲜少去过,上一回还是刚从南水回来那阵。他跟在王理全身后进了偏殿,顺帝正脸色不济地卧在床榻上,像一头年迈无力的老狮王,只有眼睛还透露着惯有的威厉。

见云尘进来,他摆手示意王理全守在殿外,话没脱口便先咳了几声,拍着身侧的空位道:坐到朕身边来。

云尘倒了杯茶水依言坐过去,替他顺了顺背:夜深了,父皇还是该多歇着。

不碍事。

顺帝沉缓一口气,许是心中已有了着落,他抬眼打量起自己这个孩子。云尘的长相随了漓妃,是他众多子嗣中生得最好看的,也是最不像他的。

尘儿可知朕今日喊你来所为何事?

云尘动作不停地替他掖好被角,闻言不迫道:儿臣不知。

不,你知道的。顺帝望着氤氲环绕的香炉,沉声道,不必多想,实则你们私下干的那些事朕都清楚,包括你暗中派遣在城外的人马跟驻扎在北边的眼线,也包括……

他停顿片刻,声音带上几分狠戾:肃儿跟江胜平的那些勾当。

云尘不声不响地接过他喝净的茶杯,沉默不语。顺帝能坐稳这么多年的皇位,其中手段跟警觉自不必多说。

他也是在修朝这段时日才将这事想明白的,顺帝怕是早就看出了云肃有反叛之心,自他们从霜寒岛回来后他便对云尘赞赏有加,也只是想借此机会摸清云肃下一步的打算。明面上看是云肃有意造反,实则却是顺帝铁了心在背后给他创造条件,推着他造反。

云肃是皇子,江胜平是朝中老臣,两人背后牵扯的关系太多太杂,他不可能把这烂摊子留给下一任君王处理,自然也怕其压不住场子会惹出事端。

宫中内外早就布满了御林军,只要肃儿有胆子进来,便没命再踏出去。

若要朕说句实话,你二人能力相仿,可只单论心性,你比不上肃儿。帝王本身就需对人对事不留情面,他够狠也够毒,可却都失了度数。顺帝指向一旁木架上端正挂着的龙袍,但这身衣裳要的,终归还是明君。

他自己的身体他心里有数,说一句时日无多也不为过。他不是没将目光放在过云肃身上,只是他越放越觉得心惊,如此不择手段的狠戾,又与乱臣贼子何异。

云尘见他说话三句便要喘两声,扶着他躺下,凝声安抚道:父皇消消气,身子要紧。我早便让鸿远将军的人守着城外,二皇兄就是要攻进来也会被他留下大半的人马,宫内还有父皇的御林军在,定不会出乱子。

乱子自然不会出,我只是觉着寒心。顺帝按着眉间,神情肃穆中难掩乏困。修朝只是将计就计,每日的朝政他也不曾落下,叫云尘过来前他才刚批完手上成堆的折子。

门外王理全贴着门等了阵,见里头没动静了,便将刚热好的药端了上来。

顺帝一口灌了个干净,望着屋外密云不雨的架势,表情出奇的平静。

朕的孩子朕了解,要不了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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