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男子的眉依然凌厉地蹙着,但眼神却瞬间发生变化。
敢问……令师的名讳?可否告知在下?
大刚不疑有他,小大人一样掐着腰答道:家师复姓第五,名君。
黑衣男子沉默了半晌。
大刚在门槛上站着,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就问道:您来灸我崖可是求诊?可是今日已经歇业了,您得明日早些来取号了。
那人道:小道友,可否叨扰片刻,带在下见一见令师?
大刚一句可以呀就要脱口而出,顿时吓一激灵,立刻正色道:真是不巧,家师出远门了,现下灸我崖只有我和我小师叔。
不想那黑衣人却坚持道:小道友的师叔在也是甚好,可否容在下拜会?
大刚:呃……
犹豫片刻,大刚道:好吧,那您跟我进来吧。
反正师父换颜易嗓之术如此精妙绝伦,任谁都看不出来,病号都看了那么多了,再多一个外人,不打紧的吧。
师父,唱戏要唱全套,这可是您教我的喔!
现在观众来啦,咱们师徒俩都要加油喔!
第五君在案后等着小徒弟回来,诊室还没收拾呢,诊床也没擦,这小崽子是跑对面跟他爹唠嗑去了?
怎么还不回来?关个门要这么久吗?
正当第五君打算出声唤小徒的时候,小徒回来了。
背后还跟了一个人。
一看清这人的模样,第五君心脏一揪,眼前一黑,差点没再磕在灵堂上。
那眉眼,那额头,那脸,那身躯,那衣服,那罗盘,那佩玉,第五君熟得不能再熟了。
只听他的爱徒快乐地喊:小师叔!有人要见您!不是病号!
第五君牙根痒痒地瞥了一眼大刚,可是大刚根本没看他。人带到了之后,这崽子便乖顺地开始擦诊床,点银针,叠纱布,做着徒弟应做的本分。
那黑衣男子走到案前,定定地望着他,似乎要把他脸上看出来朵花。
第五君第一次对自己的换颜易嗓之术有那么一丁点的心虚,他快速回忆了一番自己易容的步骤,确定没有差池,然后自信地抬眼望回去。
第五君腆着脸,油腻地搓着手,搓起来一个恶心人的笑:哟嘿,打哪儿来的威风公子呀!真是让灸我崖蓬荜生辉哪!你说说你说说,啧啧啧!
哗啦一声响,装废银针的桶倒了,大刚赶快把桶扶起,然后蹲下来拾针。
猫着腰盯着地,大刚心脏砰砰直跳:我的亲娘诶!我就没见过师父能有这么狗腿子的模样!师父您太会演了!徒儿的确还有好多要学!
那边,第五君和那黑衣男子的目光胶着,谁都没有给他分过来半个眼神。第五君狗腿而不解地看着黑衣人,无辜至极。
那黑衣男子喉结上下动了动,压着声音道:在下玄陵门少主齐释青。
哗啦又一声响,装废银针的桶又倒了。大刚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手一抖,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