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苏温言不知道自己该拿出什么样的作品,之前那幅他用来突破自我的画自然是最优选择,但出于某种私心,他还不想这么早将它展示给别人看。
想来想去,决定干脆就拿雪景图了,应景。
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暂时想不出少点什么,苏温言先把画画完,涂掉了不该出现在窗前的花瓶和花。
画好的这天,俞亦舟出了一趟门,回来时给他带了件礼物。
苏温言看着那件“礼物”,眨眨眼:“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俞亦舟手里是一支银白色的手杖,他将它递给苏温言:“试试,看合适不合适的,不顺手的话,我再拿去让店家改。”
“折腾半天,这不还是拐棍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方案。”
俞亦舟递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你不要就算了,我退……”
“我要。”苏温言一把将东西抢了过来。
手杖有些分量,但又不至于太沉,看材料应该是某种合金,杖身是银色哑光,有些许纹路,杖首部分则是雕刻成兽头的亮银。
“狗?”苏温言摸了摸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兽头,“和你那围裙是情侣款吗?”
“……明明不是一个品种好吧。”
的确不是一个品种,为了符合实际需求,手杖用的是垂耳狗头。
他握在手里试了试,还算趁手,又拄在地面借力起身,即便是在瓷砖上也很防滑。
“要是觉得不方便,还有这个。”俞亦舟又拿出一个替换用的普通杖首。
苏温言没接,踱了几步适应适应,走到穿衣镜前:“我觉得我现在应该穿上西装,踩上皮鞋,头戴礼帽,出门就是回头率百分百的英伦绅士。”
俞亦舟站在他身后,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白西装比较衬你。”
苏温言笑出声来。
“你不会真想让我打扮成这样去老师家吧?”他说,“学油画学的,真给自己学成洋人模样了?”
“哪里不妥吗?”俞亦舟表情认真,“穿这么一身,怀里再夹上一幅装裱好的古典油画,保证你走在大街上都没人敢主动碰你。”
“我都不敢想我要是以这种形象去学校上课,我的学生得兴奋成什么样。”
俞亦舟想了想觉得也是,苏老师本来就已经很吸引眼球了,要是换身打扮换个风格,那些学生非得疯了不可。
不过没关系,反正下个学期他也要去学校应聘,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地赶走那些学生。
苏温言又摸了摸杖首,忽然问:“这狗头部分该不会是银的吧?”
俞亦舟点头:“杀菌。”
好家伙。
这身价一下子就上来了啊。
不过看这银的硬度,肯定不是纯银,但愿不会贵得太离谱。
俞亦舟这家伙,对自己抠抠搜搜,给他花起钱来倒是一点不含糊。
趁着还有几天才到年三十,苏温言赶紧适应了一下手杖&ash;&ash;从拐杖到手杖还是有些难度的,拐杖至少能支撑身体,而手杖只能助行,约等于他没办法再借助外力了。
不过这东西小巧轻便,的确方便很多,最重要的一点,这东西让他看起来不像个病人。
有时候看着那逐渐被他冷落的轮椅,他竟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难以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居然真的能摆脱它。
从他出院至今四个月,他好像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好像那起车祸只是幽寂午夜的一场噩梦。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来帮忙,帮我看看贴的正不正。”
俞亦舟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苏温言回过头:“今天才二十九,你怎么就贴起对联了?”
“明天不是要出门吗,哪有时间,今天先贴了吧。”俞亦舟说着开门出去,“穿好衣服再出来,别冻着。”
“知道了,我的俞大保姆,这点事你一天叮嘱三遍。”苏温言披上外套,拄着手杖跟他来到门前。
年前这段时间没少下雪,外面的积雪一直没化,但门前和院子已经被俞亦舟扫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