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完“奖励”,今天的康复训练终于宣告结束,俞亦舟把剩下的巧克力重新放回冰箱,然后帮苏温言洗澡。
今天时间还早,洗完了他还能延迟睡个午觉,运动助眠确实不假,这一觉他睡得十分踏实。
俞亦舟继续把大扫除做完,自己也去冲澡。
*
接下来几天,苏温言在俞亦舟的督促下,继续保持这样的生活节奏,俞亦舟每天帮他复健、洗澡,他休息的时候,就去照看植物、打扫卫生。
一日三餐……不,一日两餐也十分规律,除了保证营养,会尽可能做一些苏温言爱吃的菜,每天复健结束后,也投喂他一些喜欢的零食饮品,一个星期下来,苏温言感觉自己被越喂越馋了。
之前住院期间,他几乎对进食失去了兴趣,虽然每天都在医护人员叮嘱下好好吃饭,但更多的是把这当成一项任务。
师兄去看他给他带饭他会吃,学生们送他水果他也会吃,他好像已经品尝不出这些东西好吃与否,更无所谓喜不喜欢,食物只是单纯用来维持生命所需的养料。
被俞亦舟照顾了一段时间以后,这种情况大有改善。
这天,他正在和对方商量明天要什么样的复健奖励,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还以为是之前拜托季扬的事有结果了,忙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却是“张老师”。
苏温言愣了一下,对俞亦舟说:“是这学期代我课的老师,可能是学校的事,我接个电话。”
俞亦舟点头。
苏温言操纵着轮椅拐进书房,关上门,将电话接起:“喂。”
“苏老师你终于接了,没打扰到你吧?”电话那边传来女老师的声音。
“没,刚在和家里的保姆聊天&ash;&ash;有什么事吗?”
“苏老师跟‘保姆’关系还真是好,”张老师打趣道,又清了清嗓子,“说正事,之前你不是给我发消息,让我多关注一下叶子忱的情况吗,我就让心理咨询室的老师给他做了两次心理疏导,老师说他现在没什么事了,简飞也有在开导他,正好要十一假期了,我看他们正计划着出去玩。”
“那就好,”苏温言放下心来,笑了笑说,“张老师对我的学生这么上心,还特意打电话给我,我都不好意思了,等下次评职称,我一定给你投票。”
“苏老师你也太客气了,谁都知道之前那次事故,对你的学生当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张老师道,“对了,上次我在学校碰上你师兄季扬,让他帮我捎话来着,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啊……”苏温言回想起那通被他挂断的通话,最后季扬好像确实提起“张老师”什么的,“不好意思,他是说了,但当时我正好有事,没顾得上&ash;&ash;除了叶子忱,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要说?”
张老师叹口气。
“是关于姚舒的,苏老师还记得他吧?”她问。
听到这个名字,苏温言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然。”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学校上课了,”张老师说,“前段时间,她家长来学校给她办了休学,休一个学期,至于下个学期还来不来,她家长也说不好。”
苏温言皱眉:“学校没给她找心理医生?”
“当然找了,他们家自己也在到处求医问药,但都效果甚微,医生的意思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恐怕只能苏老师你亲自出马了。”
苏温言沉默下来。
姚舒也是他的学生,是那次车祸的受害者之一,不过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并没有在车祸中受伤,也没被困。
给她带来心理阴影的是另一件事。
那天出发前,姚舒因为去上厕所回来晚了,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其他同学都已经找好座位,只剩司机后面的那个位置还空着。
当时苏温言并没在意,拿着名册核对完人数,就让司机开车了,发车后不久,他发现姚舒频繁往他们这边看,而坐在他身边的女生也和她比比划划,似乎想说什么。
苏温言是随便找空位坐的,没意识到这其实是姚舒的同伴给她留的位置,那个女生也没好意思开口让他别坐,等发车了,两个女生没能坐在一块儿,才忍不住偷偷交流,想办法和别人换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苏温言便主动和姚舒换了座位,还跟她开玩笑说下次不许迟到了,女生红着脸跟他说谢谢,顺利和同伴汇合。
本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却没想到因为换了座位,车祸发生时苏温言重伤濒死,姚舒却毫发无损。
苏温言本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是他不小心占了别人的位置在先,换回来也是理所当然,但姚舒好像不这么想。
他住院三个月,姚舒一次都没去看他,后来,姚舒的同伴跟他说,是因为她觉得没脸见他。
她觉得害苏温言重伤是她的错,如果他们没换座位,苏温言就不会受伤,因此陷入了强烈的愧疚和自我谴责,朋友劝她,父母劝她,心理医生也给她做了心理疏导,但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