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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他说。
我为什么不来?她反问。
他笑:这栋房子里的人都想杀了你,你还敢来?
Z耸了耸肩:我敢来,自然就有来的底气。
他听懂了她话语中的暗示,换了个话题:没想到我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她说:你能怀孕?我是我妈生的。
他被堵住话,明显的不悦,但好像被医生嘱咐了不能发火,于是心平静气地假装没听见,接着说。
现在想来我是忽略了你,他叹了口气,但是你的兄弟姐妹那么多,我也不能兼顾每一个。
都告诉你要少生优生了,说了你也不听。Z说。
他有些恼怒,咳了几声,又转变神情。
不管怎么说,看在家人的份上,你就退一步吧,他说,我让你继承公司,好吗?
不好。她说。
他的脸色变了,本来就病态的脸更加阴沉,像是腐朽的树根。
你还想要什么?他和声问。
她说:我什么都不想要,更不想要你这破公司。
混帐!他冷冷地说,要不是你是我的种,你凭什么过上这样的生活?
Z平静地反问:是谁让我过这样的生活的?是我出生前就自行决定了吗?
她的语气冰冷,眼睛盯着他看。
亲爱的爸爸,是谁决定的?她温和地重复道,是你啊,爸爸。早年生殖器官差点损伤,想证明自己雄风依旧,因此不断地找女人,要不是你那旺盛的繁殖欲——谁又生来愿意被你当工具呢?
她把他的老底都揭出来,逼得他气急,缓了缓,说:那你的母亲呢?你就不想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吗?就她现在在意大利住的小破旅馆,我都觉得丢脸。
她抓住关键:你在派人跟踪她?
这不叫跟踪,这叫保护,他笑了笑,以前我保护她的方式是让她住在疗养院,也许现在,我的保护方式就不一样了。
他看到她低下头,似乎正在思考。他知道自己抓住了她的软肋,心想还是经验不足,正好在这时把她的力量扼杀在摇篮中。
她抬起头,无所谓地回答:随便你啊。
她接着说:我记得你雇的是两个人吧?一个亚裔一个意大利人,不过时间越长,你的资金压力就越大。你们应该快谈不拢钱的问题了吧?
她看到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别跟我扯这些了,她说,说到正题吧。我手里还有筹码,你打算用什么来跟我交换?
Z从房间里走出来,医生紧接着进去查看患者情况。
菲菲站起身,Z回头看了看进去的医生:这么紧张干什么,他平静得很,我又不会气死他。
秘书被叫了进去,由另一个工作人员来带她们出去。她们走过走廊,Z看了一眼窗外。
那个角楼,她忽然说,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 '>')('窗外一隅角楼,像是被隔离的小岛。
她接着说:我小时候是由保姆照顾,管得很严,吃完正餐就不能吃别的,也没人会问你饿不饿。我半夜饿醒了就趴在窗户上看星星,角楼的视野很好,但视野再好,我也走不出那个地方。
她说了这些话,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菲菲在身后说:这玩意看起来很容易弄塌,看起来很碍眼。
Z听了一愣,笑出声:可以,我是想弄塌它。
前方忽然走来几个人。一位穿着高雅的女人,她走得很快,直冲着Z走来。Z站在原地看着她,她快步走到Z面前,举起手要扇下。
但她的手扬起就落不下去了。菲菲抓着她的手腕,挡在Z身前。
Z在她身后惊讶道:母亲,您怎么打人啊?
谁是你的母亲,你这个野种,女人咬牙切齿,枉你吃喝用都是靠的这个家,没想到是个白眼狼!
Z说: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亲爱的母亲。家里没钱了,可怎么过贵妇生活呀?你当初做伥鬼对一个个进来的女人和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有没有想过今天?
女人一点都不优雅地大喘着气,依然瞪视着她,但脸色一点点苍白。
我又有什么错?她喃喃道,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Z看着女人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她让菲菲松手,女人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她的姿态依然端庄,让Z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她刚嫁进来,说是父亲的第三任妻子。她被人群簇拥着,面庞洁白像仙女。她向孩子们伸出手,孩子们没来得及碰上,她就蜻蜓点水般的走过了。到了Z面前,她仰头望着她,觉得她长得像妈妈。Z迅速地握住她的指尖,感觉到她的手很温暖。但是她看到女人嫌恶地皱起鼻子,甩开了她的手,又浮起微笑走开。这是Z唯一一次触碰到她。
Z没有再说话,经过她走向电梯。
Z面无表情地开着车,菲菲在副驾驶觑着她表情,问道:你今天把几个人都骂了,怎么还不开心?
Z看了她一眼:有那么明显吗?
很明显。菲菲说。
没什么好开心的,Z说,骂人只是一时的爽快,要是想到这之前的过去,只剩下无奈。
有气就发泄,菲菲说,你这样憋在心里难受。
Z说:说得对。所以你招学生吗?
Y又看了一眼手机,Z还没回消息,助理感觉到他快要把手机摸出火星子了,他忽然关了手机,去工作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打开手机,看到她已经回复:
我没事,已经从庄园出来了。刚才快被打晕过去了,才看到你的消息。
他心中一惊,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电话,Z虚弱地说:哈喽,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
Y严肃地问:你被人打了?
啊是的,其实也不是,Z说,我在练拳击呢,啊痛痛痛痛——
另一个女声在电话那头无情地说:忍一下。拉伸是要痛一点的。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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