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遥低下头,轻戳她腰间仅有一尺六寸的短剑,嘴角的笑容淡了许多:药药,假使,我是说假使,假使我被困在幽篁山上,下不去,离不开,但是我想要走,非常迫切地想要走,你会帮助我离开吗?
林青青:尽力而为。
瞿遥站住脚步:亲自送我下山?
亲自送你们下山。林青青笑着往前走,对身后的少年摆了摆手,多吃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强体壮才有力气下山,你走不动我可不背你。
树叶沙沙作响,瞿遥轻轻搓开竹蜻蜓,看着竹蜻蜓飞在半空,久久不落。
回到柴房,瞿遥猛然站定,半晌不踏进门槛。
沈娘端来几盘肉食,正等着他。
吃饭了。
瞿遥嗓音艰涩道:我不想吃饭。
沈娘从身后抽出一根竹子,敲了敲盘子:吃饭。
瞿遥咬着牙坐过去,手指颤抖地捧起盘子,盘子里装的是生肉,血淋淋的,缝里还夹着腥气很重的血丝。
……我吃不下。
沈娘甩动细竹,没打在瞿遥身上,瞿遥却摔倒在地,表情痛苦不堪,嘴唇像窗外的竹叶刷刷地,又很快地颤动着,道道血红爬上他的脖颈,宛如细竹打出的伤疤,交叠缠绕,狰狞可怖。
我吃,我吃还不行吗!!瞿遥目毗尽裂,嘶叫出声,大口大口地咽下血腥的生肉。
他刚吃了两口,呕吐感便在胃部翻滚。瞿遥强迫自己咽下去,却没能忍住,趴在桌上呕了出来,地面一片模糊,肉糜可见。
沈娘冷声道:吃完。
瞿遥嘴角的肌肉剧烈地颤抖着,机械地吞咽生肉,撑起的两腮像一面绷紧的鼓皮。
四个盘子空了,沈娘才抬脚离开,她刚走到门口,就听瞿遥一字一顿地问:半年后,你当真会放我们离开?
沈娘的声音平静如水:这样的话,我说的还少吗?
瞿遥骤然站起身,睁大赤红的眼圈,嗓音尖锐:你都是骗我们的!你根本不会放我们走!
他吼到嗓子嘶哑:还不够吗!你折磨得我们还不够吗!
沈娘若无所觉地说道:你们喜欢希望,我便给你们希望,我做错了吗?
你究竟要对我们做什么!放方子衿下来,让他和姚药住一起,放任他们关系变好……
瞿遥越往下说,脸色越苍白,嘴唇也变得灰白一片,全无血色:你到底想要……怎么折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