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一直阴沉沉的,卿月坐在茶室的落地窗边打盹,孕期缺氧严重,双胞胎给身体带来的负荷太大,她常觉困倦。月月。温柔的女声将她唤醒,卿月抬头望去,顾姒颜站在她身边,一身杏色长裙温柔恬静,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耳下:等久了?看你睡得沉,我都走到你身边了你还没发现。没,我也刚到。卿月摇摇头,笑着示意她坐下。月份大了,缺氧容易困。顾姒颜瞧着她的肚子:有八个多月了吧?预产期什么时候呀?卿月点点头,抬手给她倒茶:这个我不太记得……来,尝尝这明前云雾。顾姒颜端着杯子,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卿月脸上,心理医生的职业习惯,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表情。这么久不见,你都要当妈妈了。顾姒颜抿了口茶,茶香里透着若隐若现的栀子香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回忆起来。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还是你给我介绍客户,就是你那个发小哥哥。封疆去年找她帮忙推荐一位心理医生,最好是女医生,说是要给一位朋友做心理咨询。现在的社会,心理疾病就跟手机一样,每个人都有,只是不会拿出来给大家看罢了。卿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多问,很热心地将自己的学姐介绍给了封疆。嗯,他怎么样?卿月低眉,随口问了问。他?封先生吗?很自负的男人,一看就刚愎自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顾姒颜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回答。卿月被她的回答逗乐了,看着顾姒颜弯弯的眉眼,她明白这是学姐有意想要让气氛轻松些。看卿月笑了,顾姒颜也不再开玩笑,开口回答:他当时找我是给他一个小女朋友做心理资讯,那小姑娘问题不小,只不过他似乎不大相信我,只见了一次。卿月思维有些迟缓,她半倚着扶手,来了兴趣:小女朋友?嗯。顾姒颜点点头,虽然泄露客户的信息是心理医生的大忌,不过看在他们是发小的份上,就算被知道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她还是决定八卦一下。很可爱的小姑娘,跟我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呢,临床,和你同专业的,就是小好几届,名字很好听,叫……叩门声响起,打断了顾姒颜的话。一个端着茶点的服务生走了进来,坐在门边沙发上看手机的佟泽睨了他一眼,是个男服务生。佟泽警觉地坐直了身子,低声喊住:等等。服务生脚步一顿,端着盘子没有转身。佟泽站起身走到服务生面前,看了眼他盘子里的茶点,抬手就要接过托盘:我来拿,你出去吧。男人没想到佟泽会来这么一出,他表情有些僵硬:先生,这种事儿我来就好,哪里需要麻烦您。我说给我,没听懂?佟泽冷着脸,垂在身侧的右手已经扶到了腰上。卿月抬眸看了过来,淡淡开口:佟泽,没事的,人家也是工作,别太为难了。佟泽看着男人紧张到泛白的脸,明白他一定不是普通来送餐的服务生。小哥跟我出去吧,别打扰女士聊天了。佟泽握住他的手腕,暗暗用力。卿月还在场,他不能直接动手,容易吓着卿月。服务生疼得汗都落了下来,在即将被拉出门的那一刻,他一个用力挣开束缚,对着前方大声喊:卿月!佟泽眼疾手快,一个猛扑将人双手反剪扣押在地,屋外瞬间冲进了数十个保镖,卿月眉头紧蹙地看着他,一旁的顾姒颜拉着她的手随时打算护在她身前。你是卿月,对吧?你是吗?男人的脸被按在地上,手腕的疼痛让他声音发颤。你是小满的老师对吗?!元满她……佟泽一拳将男人打得蔫了气,阻止他继续胡言乱语下去。他扯着男人站起身朝身旁的手下吩咐:太太在里面,你们什么人都敢往里放?!干什么吃的?赶紧把人清理出去!不等卿月反应,男人就被抬了出去。顾姒颜脸色一变,无意识地重复:元满?佟泽快步上前,刚刚还冷戾的脸此刻已经春风满面:顾医生,这天色不好,估计马上要下大雨。这儿又不适合再待了,不如您和我们太太下次再约时间见面?明显是在赶她走了,顾姒颜心里明了,看了眼还在发愣的卿月,捏了捏她的手:那月月,我就先走了,我们改天再约。佟泽脸上挂着笑,背上早就被冷汗浸透了,看着顾姒颜往外走,他的心才一点点落回肚子里。学姐。一直没有开口的卿月突然喊道,她扶着腰缓缓站起身:你认识元满?顾姒颜迟疑地望向一边的佟泽,不知道是否应该回答。学姐,小满是我的学生。卿月越过佟泽,走到顾姒颜身前。你也认识小满?是吗?顾姒颜低眸,踌躇半晌,最终点点头。佟泽走到卿月身边扶住她,小声开口:太太,今天出来也久了,要不先回去?先生刚刚还来电话问您……你闭嘴。卿月冷声利落地打断。学姐。她看着顾姒颜有些为难的脸,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怎么认识小满的。见顾姒颜抿唇不语,卿月心里瞬间涌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你刚刚说的,封疆那个跟我同校同专业的小女朋友,就是小满,对吗?佟泽的阻挠,顾姒颜的犹豫,这些明明完全不相干的信息掺杂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卿月难以相信的事实。她已经猜到了,佟泽再怎么干扰都是做无用功,顾姒颜点头。谢谢你,学姐。卿月沉默半晌,露出笑容,似乎并没有受很大的影响。我们改天约时间吃早茶。看着顾姒颜的背影消失,佟泽的心都凉了,他扶着卿月,低头不
↑返回顶部↑敢开口。封疆呢?卿月语气平静。这……这我也不清楚,我打个电话知会先生一声吧,等先生来……
带我去找封疆。卿月直接打断,抬脚就往外走。佟泽慌了神,一边掏手机一边劝阻卿月:太太,您别冲动,我们等先生来再……佟泽。卿月定住脚步,语气很温和,态度却不容拒绝。要么,你现在带我去找封疆。要么,我自己开车去。卿月说到做到,佟泽明白,别说此刻是他,就是晏沉在场也阻止不了卿月。乌压压的天空满是翻滚的云团,潮湿的水汽让人心口发闷,风将其裹挟,氤氲成了满天的雨雾。屋外天色暗沉,电闪雷鸣,而别墅大厅则是灯火通明。刚将人抓回来的封疆几夜未眠,困倦地靠在沙发上阖眸凝神。大厅里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元满的哭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撑着额头,抬起眼皮看去。元满趴在地上,一边揉着男人满是血迹的脸,一边哭着说:不要睡,笑笑,求你不要睡……你看着我,看着我……失血让萧咲的意识愈来愈模糊,耳边是元满断断续续的哭喊声,他不敢睡,他不敢昏过去,他害怕这次分开又是几百个日夜。他想开口让元满不要担心,不要哭,可努力了几次都无法张开嘴巴。他们的车还未出城区就被拦下,萧咲在反抗间被推倒在了地上,头被石块磕破,血流不止。满满,过来。封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元满条件反射地打直了身子。见她没有动作,封疆重复:过来,宝贝儿。习惯的养成是叁个月到半年,他花了五个月的时间,亲自教会元满如何对他主动。不需要第叁遍,元满就已经踉踉跄跄来到了他身边,她紧紧揪着他的西裤:封疆,让他去医院,他需要止血……封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封疆脸色淡漠,看着元满将满手的血蹭在自己的裤子上,他没有说话。求求你……封疆,送他去医院,求求你了……元满哭得气息都弱了,她一遍遍恳求。让他去医院……这是你第几次为了他求我?封疆疲惫地看着元满哭花的脸,心中隐隐作痛。为了他,你愿意数次低下头来求我。满满,你知不知道……封疆支起手臂扶额轻叹,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萧咲,声音如同冬日的冽风。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他更该死。元满喉头一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伏在他腿边摇头,嘴唇嗫嚅着看着他。我给过他机会。封疆低眸将视线落回元满脸上,她脸颊上有不少已经干涸变深的血迹,睫羽发颤,鼻翼翕动,那双清透的眸子此刻就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他从那面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被映射的冷漠,和难以忍耐的委屈与嫉妒。在这种对立的局面下,作为上位者的封疆会产生弱势情绪是很匪夷所思的情况。可他实在无法控制,委屈的酸涩感打乱了他的呼吸节律。他如果拿着钱离你远远的,我根本不会对他怎么样。可他竟然还敢回来,而且……他还想要拐跑你。封疆的眉头微蹙,语气里是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醋意:你居然跟他走……想到监控里元满哭着冲进萧咲怀里的场景,封疆就像被人在心口猛踹了一脚似的,每次呼吸起伏都让他痛得发颤。你让我……很难过。封疆的手悬在她的颊边,他想要揉揉她的脸,揩去她脸上的泪痕与血迹,将她从地上抱到怀里,低声哄她不哭,再诱她说些明知道是违心的情话。她说。他听。可最终,封疆的手却没有落下,他的语气生硬冷淡,就像是面对一个屡次犯错,即将被开除的下属。很失望。你让我很失望,元满。封疆冷着脸,看着元满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似的依偎在他腿边,心在情绪挣扎中一次又一次地软了下来。我不跑,封疆,我不会跑……元满紧紧攥着他的裤子,声音因为害怕而发尖。送他去医院,求你了……我以后都不会跑的,我会听话……你还想骗我。封疆失望地摇了摇头。只要他还在,你就会找各种机会离开我。所以,我不会留他了。元满遍体生寒,恐惧使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张着嘴几次试图说些什么,可嗓子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突然,大厅外传来莫洵的声音。先生!莫洵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神色慌张,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封疆身边,他不敢去看跪坐在地上,哭得满脸眼泪的元满。先生!封疆冷眼睨他:说。莫洵弯腰低声道:卿小姐来了。封疆瞳孔一怔,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一边将地上的元满拉起准备往楼上走,一边嘱咐:拦着她,别让她进来,通知晏沉……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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