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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带着一众扈从骑马离开,深入林中,渐渐看不到人影,秦异仍然微躬着相送。
端阳拍了拍秦异的背,提醒他:景哥哥已经走远了。
闻言,秦异站直身子,正准备走,袖口被端阳拉住。
秦异回头看去,但见端阳目光躲闪,吞吞吐吐地说: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把脚……给扭了。
脚扭了?秦异连忙伸手扶住端阳,怕她摔倒,有些不悦,怎么不早说?
如果让霍景知道她脚扭了,霍景肯定不会继续围猎。霍景若因此丢了头筹,她会不安的。而且,她不想霍景送她……
端阳偷偷瞟了一眼秦异,答非所问:可惜景哥哥让结因把马牵回去了,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结因过来找了……啊——
秦异捏了一下她的手臂,让她吃痛,否定她的下下策,万一结因迟迟不来,就一直干等着?
扭伤至何种程度尚不知,怎能寄希望于如此不确定的选择。
那……端阳灵机一动,我可以扶着你蹦回去。
异想天开,不着边际。
秦异反而被逗笑,蹲下身子,说:上来。
端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靠着没受伤的那只脚往后退了半步,有些无措,不要!我很重的……
她真的很重,刚才还喝了好多水,她不要他背。
然而他没有起来,转头静静看着她。几瞬凝望,最后无奈回头,说:上来,我腿要蹲麻了。
有枯叶从天上落下,谢到少年的背上。端阳摸了摸发痒的鼻子,移近,替他捡起枯萎的桐叶,靠到他背上。
少年的手从她膝窝穿过,猝然袭来一阵恍惚凌空感,然后他已经站了起来,背着她往前。
端阳手圈着秦异的脖子,感受到他坚稳向前的步子,小心翼翼地问:秦异,我重不重?
十五岁的女孩子,大概都这个重量吧。没背过,不知道。
要不然你先放我下来休息一会儿?端阳一直深吸着一口气不敢放,怕压坏他,却憋得心跳越来越快,尤其是还贴着他微曲的背,感受十分强烈。
才走了几步就休息,平白耽误时间。
我有主意了,端阳摇了摇他的肩膀,我在这里等你,你叫人过来接我。
这是围猎之所,她又行动不便,怎么可能把她扔下。
秦异……她又在背后叫了一声。
秦异不耐烦地给了点反应,干什么?不要再在他耳边聒噪了,还有她手里的落叶,挠得他脖子发痒。
然而这回不是喋喋不休的劝阻,她说:你脖子上有颗痣。
什么?
你脖子上有颗痣,你不知道吗?她用指腹点了点那颗小痣,就在这个位置。
颈后发际线处,触感清晰,略有冰凉。
秦异晃了晃脑袋,别乱碰。
为什么?
因为痒。
但是他没有和她说这样的话,夸张了几分告诉她:那是天府穴和哑门穴所在,乱碰会死人的。
你还会针灸之道啊,端阳用叶子挠了挠他侧脸,有些嫉妒,你有没有什么不会的啊?
当然有。
什么?
骑马。秦异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不是说这个,端阳哈哈大笑,我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哦,不对,下棋不太行。
', '>')('那只是她以为而已。
秦异回答:因为闲得。
我也很闲呐。端阳不服气地说。
他的无所事事与她的不一样,而且秦异一点都不觉得她很闲,晋城她都玩了几遍了。
人不可能什么都会的,有些东西,我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也对。
说着说着,秦异已经一口气把端阳背到营帐。结因就等在帐外,见公主是被背回来的,手忙脚乱地凑上去,一边询问一边扶住秦异背上的端阳。
秦异却没空理会,将端阳背回帐内,放她坐到墩子上,擦了擦头上的汗,便也搬了个墩子坐下,抬起端阳的脚放到腿上,脱了她的鞋袜看了看,觉得伤势还好,便让结因去准备冰块叫太医。
忧心忡忡的结因忙不迭跑出去,叫也叫不住。端阳低声说:其实我觉得不是很疼,敷一敷就好了,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听得端阳的低语,秦异替她揉按时,稍微用力按了一下她脚踝,就听她呼痛。
如此,看她还如何说不要紧。
秦异冷笑一声,来猎场,还穿得这么花枝招展。自讨苦吃。
是母妃要我穿的,我不想的,端阳扯了扯自己的裙摆,心中也有些憋屈,母妃也真是的,干嘛硬要我穿这个来曲围。
六英夫人要干什么,但愿她永远不要知道。
秦异不言,沉默着为她揉伤,又听她问: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阿芝……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子括告诉我的,心中早有理由,秦异不假思索回答,以为他骗我,就叫着试试看。
正在此时,有侍女抱着两只灰兔进来,回禀道:刚才霍小将军差人送来了两只野兔,说是公主要的。
端阳十分兴奋,想起来抱一抱,被秦异按住腿,说:你还动!
端阳害怕秦异手下不留情按疼她,便蔫了,老老实实坐好。她正要叫侍女把兔子抱过来,秦异已经叫侍女退下,问她:你这么喜欢那两只兔子?
喜欢呀,端阳回忆起幼年时的事,我小时候也养过,是外公捉给我的。不过宫里不方便养,母妃也不准。
兔肉细嫩鲜美,我以为你捉来吃的。
端阳憋笑,说:我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那你还笑。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端阳彻底没憋住,捧腹大笑。
笑声未歇,结因已经请来随行太医,秦异便离开了。出帐时,秦异遇见刚才那个侍女,还抱着兔子,便上前吩咐说:公主最近想吃肉,你把这个交给膳房吧。
抱兔侍女也不疑有他,将野兔送去膳房,晚间端阳桌上便多了一道炒冷兔。端阳不知此事,只以为膳房凑巧做了兔肉。
用膳期间,秦异又来看她。于是端阳邀他一起尝尝,说起厨子手艺很好,一点腥味也没有。
秦异听罢,说:看来那两只兔子确实肉美味鲜。
什么……端阳惊得险些咬不住筷子,一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此时已经变成她盘中餐,我还想能养几天呢……
秦异看着端阳一言难尽的表情,从一边拿出一个笼子,里面装了两只巴掌大的白兔,说:野兔难驯,不适合养在身边。如果实在想养,家兔比较合适。
端阳却笑不太出来。
为什么还不高兴?秦异问。
嗯……想想,就这么吃了人家,还是有点难过。
忘了它吧。就像秦王弘的后宫,年年桃花新面。喜新厌旧,从来不是难事。
秦异从笼子里抱出一只雪兔,放到她手里。
毛茸茸的一团,如雪似霜,被她抱在胸前。秦异看着她,忽然想起月夜的梦,坦然说道:果然很像你。
尤其是捧在手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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