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窗外情况的柳相闲似有所察地扭头,只看到青年单薄的背影。
跟平常温润、逆来顺受截然不同的冷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刚才看到他进来也是如此,连对待讨厌的人都不如。
但这是柳相闲自找的。
在离开这里、找到彻底治好青年的办法前,这种陌生的冰冷要持续下去。
其实青年的态度并不算什么,对于一个用亲近的人要挟他的坏人来说,甚至都太温柔与温和,连谩骂都没有一句。
时瓷只是用柳相闲对待他的态度,还给他。
胸口泛着陌生的麻痒,柳相闲一怔,皱眉低头。
系统小心翼翼,讨好根据资料,柳相闲异化后拥有冷血动物的特征,体温的确没有37度。
时瓷。
在成为第一个被宿主拉黑的倒霉系统边缘,它机智道剧情已经修整更新完毕,您无法离开的原因是外界干扰,同时还不满足登出的时间条件。
外界干扰当然bug。
时瓷时间条件
系统丝毫没卖关子,狗腿道根据安排,您表白失败、退出恋综后,还要再躲藏一段时间,出门后死亡。
时瓷也想起了刚进入这个位面时看过的画面
灾民一般狼狈的干瘦人物摇摇晃晃地出现,走向一家超市,然后被袭击死亡。
老实人觉得自己得罪了大佬们,根本不敢进入末日基地,不敢外出跟基地的人碰面,甚至出现了幻听,觉得时刻都有人在议论鄙夷自己。
直到弹尽粮绝、迫不得已才出门。
时瓷所以我必须先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待一段时间,才能顺利死
亡登出
系统是的。
时瓷但我根本打不赢bug。
他刚才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就差点没命了。
系统已经为宿主准备好了方案,只需要宿主在合适的时机配合。待的地方系统也已经找好了,绝对不会让宿主挨饿。
一会儿宿主会用死亡的方式脱身,但不用担心,绝对不会真正伤害到宿主。
时瓷听得迷迷糊糊的,大概明白了自己会死两次。
一次是一会儿的假死,嘉宾们觉得他死了,但只是躲起来了。
剩下一次就是真死,要等大佬们的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
系统也知道这次太过分,无微不至地鞍前马后,甚至变了电子小猫绕在时瓷腿边磨蹭打转。
还主动同步播放了幼儿园里另外两个嘉宾的行动画面。
青年安静地闭着眼,眼尾还泛着生理性的红色,仿佛哭累了,疲惫至极地陷入沉睡。
呼吸轻微,像放在破旧高台上的美玉,危如累卵,随时有跌落破碎的可能。
房间中,另外一人的视线几次无法忍耐地落在他身上,安静又压抑地描摹。
时瓷闭着眼,脑中的系统其实在放映大片。
他有一点理解为什么原剧本中,虽然老实人已经表露出了明显破坏气氛的举动,其他人还是不把他当回事了。
不仅大佬,就连大佬的朋友们都不在意。
狮子不会在意一只小蚂蚁忽然的挑衅,只会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不觉得那是敌意。
郁望和墨菲没有在隐藏自己的体能,没多久就从幼儿园的一头到达另外一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
面容清隽的男人皱眉,因为那种若有若无的注视感。
但又莫名没去深究。
袭击时瓷的气息就在附近。但没看见疑似祭坛的地方。
墨菲挑眉,笑着道那就找人问路咯。
话音落地,墨菲神色骤然冷凝,指间出现了一张钱园长的相片。
也许是光线极差,相片里的中年男人表情不如肉眼可见的朴实亲和,甚至有些麻木和狰狞。
墨菲对着无人的地方说话你是想主动走出来好好跟我说话,还是只剩半条命的时候好好跟我说话
空无一物的空间,突兀地浮现了一个人影。
是钱园长。
钱园长脸色苍白,惊惧地看着墨菲手中的相片。
他当然不知道男人具体的能力,但本能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我、我也有你们这样奇怪的能力,可以隐身,我没有恶意,就是害怕。
钱园长颤颤巍巍地交代。
他信教,但不是什么正统的宗教。
有一天在同好手里收了一本古书,书上记录了这个仪式,于是钱园长就跟着照做了。
但我真的没想到,会真的招来奇怪的生物。
降临的生物吃掉了两个无辜的孩子,然后盘踞在这里,同样住在幼儿园里的保安向往祂强大的力量,主动投诚。
那个导演上次送过来的三个盒子也都是他放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在哪里
墨菲懒得跟他交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中的相片。
郁望问你知道保安和邪神祭坛的位置吗
园长咬牙知道。但我有一个请求
郁望似笑非笑哦
园长那些孩子是无辜的,不要伤害他们。
微胖的中年男人神情卑微,汗水打湿了老式方格衬衫,很是狼狈。
另外两个英俊高贵的男人长身玉立,目无下尘,连零星的共情和动摇都无。
时瓷通过系统看着,一时间居然有点分不清谁是反派。
墨菲忽然笑了下啧,郁处长,看来你的气质非常不可靠啊。
郁望没理他我不会对无辜的人出手。
钱园长最后还是交代了位置。
在墨菲的逼问下,还交代了那本书记录了什么,是如何请神与祭拜。
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让祂离开。
等两人离开,园长瘫坐在地上,似乎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时瓷猜测,这位负责人的园长应该是去看孩子们了。
在刚才的袭击事件后,午睡房间的孩童都被转移到了其他空教室。
他不再关注园长,把视角调到郁望和墨菲身上。
两人依旧在快速移动,但好像不是时瓷印象中,可以找到保安的那条路。
也许是他们选择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捷径。
时瓷这么想。
系统欲言又止,但在下班失败,非常沮丧和生气的宿主面前,它连呼吸权都没有。
时瓷在脑中看着两人移动的路线,越来越奇怪。
就在这时,守在旁边闭目养神的柳相闲睁开眼。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他径直点了下旁边的木桌。
木桌陡然长出了粗壮的根系,每一个呼吸间都肉眼可见地愈发茁壮。
像是真正的树木一般,盘根错节的树根顺着缝隙往下,连地上砖块在生命的力量下都被撬起,排列不一地露出更深的混凝土和砂石。
平坦的地面一瞬变得破碎难行。
根系继续往旁边延伸,在青年和房间门之间形成一道天然的阻拦。
时瓷下意识睁眼,错愕地看向突然就变了一个模样的房间。
柳相闲起身,定定盯着一个方向滚出来。
不断生长的木桌扭曲地生长,顺着柳相闲的话朝着空地袭去。
一个人影狼狈地躲闪着树根,身形若隐若现。
他忽然举起手中的烛台
石膏白色的烛台,此时点燃,却染着黑色的火。
那簇火焰安静地燃烧,恒定地保持着一个形状,不因为人影和烛台的移动发生任何变化。
即将穿过人影身体的树根在那簇火焰出现后猛然往后缩,人性化地能看出害怕的情绪。
柳相闲又点了下木桌,那些树根停止后退,但也没有再主动靠近烛台,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忌惮地盘桓和守护。
人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不再遮掩形貌。
时瓷以为会看到那个未曾露面的保安,但人影彻底显形,露出的却是园长的脸。
就像刚才偶然瞥过一眼的照片那样阴森,耷拉着赘肉的眼皮再也看不出任何亲和。
柳相闲毫不意外,气定神闲。
园长咬牙你别以为我对付不了你。
他忽然恭敬地将手中的烛台放在地上,以一个奇特的姿势下跪,面上满是虔诚和狂热。
请您帮我。
黑色火焰无动于衷。
园长一顿,以为是自己不够恭敬我已经找到了您想要的祭品,就在那里,但我需要您的力量将他带走。
祭品
时瓷想起之前其他人提过的,园长对自己不正常的狂热和关注,恍然。
原来是因为祂。
所以之前祂袭击他,也是为了杀死他,让他变成祭品
剧本完全没有出现过类似的角色,连系统也把这个东西的存在称作意外bug,青年好奇地望过去。
园长交代完毕,正对着烛台恭敬地叩首。
清澈好奇的目光落在一动不动,看起来异常高冷的黑色火焰上。
还带着一点后怕和反感。
毕竟对方差点让他提前死亡离开这个世界,连任务都无法完成。
以负面情绪为食,对其异常敏感的黑色火焰
在时瓷、园长、柳相闲的注视下,突兀的,黑色火焰等比例缩小了一点。
像是被扎破、又被无情挤压的气球,瘪了下去。
看起来有些低落。
甚至伤心。
园长
柳相闲若有所思看来你的神不怎么灵。
有点失望的时瓷下意识赞同地点头。
下一刻,在园长狂喜的视线中
烛台像是被径直浇了高纯度的燃料油,燎原之火般上窜,猛烈延烧膨胀。
黑色的光晕似乎夸张到笼罩了整个房间,黑雾随行,像是一只只幽灵侍从。
火光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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