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所在的昭狱牢间和林东升的牢间相隔不远,他比林东升的待遇还要好些,因为严淞和他关在一起,两兄弟上次这样同处一室好像是很久远的事了。
两兄弟对坐无言,严淞时不时的看看大哥,大哥却只是低着头,始终低着头。
我没怪过你。
严淞先开口道:从一开始接受计划到现在咱们都被关进昭狱,我从来都没有怪过活着的那个人是你。
说到这他微微一怔,然后苦笑道:我只是没想到连你都不是活着的那个,你在这个计划里只是比我晚死一些罢了。
他问:林东升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可以让你接受这样的计划?我死了家里还有你,你再死了,咱家绝后,父亲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计划?
赵康抬起头看向严淞,弟弟的脸好像都有些陌生了。
因为父亲是忠臣,他该被东韩人永远记着。
赵康说:林东升从未表明过身份,父亲也从未和我提及,但我猜着,他该是东韩太子殿下。
严淞脸色一变。
对不起。
赵康又一次说出这三个字后,也陷入无声。
良久良久,严淞抬起头,眼睛里有些湿润,自从他离开家他就再也没哭过,因为父亲说过男人哭是最没用的表现。
哥,你为什么一直觉得对不起我?
严淞说:小时候你多少次保护我,为了我和那些人去拼命,我都不记得多少次,我爱惹事,总是与人打架,而挨打的却总是你。
他说:你保护过我无数次从未感动,我只想过这一次保护你,你就感动了?你我是兄弟,你我本该对彼此是一样的,可从来都是我拖累你,没有我的话你可能也不会落入昭狱。
赵康回答:我是你哥。
严淞反驳:我没出生之前你也不是哥啊,谁天生就是哥哥?
赵康刚要说话,他侧头看向牢门处,叶无坷走到门口了,因为严淞的话而微微点头。
严淞怒视叶无坷,可赵康却依然平静。
叶无坷说:严淞说的对,弟弟没有出生之前哥哥也不是哥哥,弟弟出生之后为什么哥哥就要肩负起来什么?
严淞张了张嘴,习惯性的想要反驳敌人,可是张开的嘴巴里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最终又低下了头。
赵康道:叶无坷,我知道你和我弟弟都有一样的想法,你们觉得做兄长的那个始终都在保护弟弟,做弟弟的也要保护哥哥,可做兄长又往往不顾你们想什么。
叶无坷道:我家里那个......比你还过分。
他说:他只是比我早出生一会儿,争着抢着做了那个哥哥,然后就把一切背负在肩膀上,好像做不到就是他错了。
赵康沉默。
严淞抬起头:是啊,该做的都做了没人夸,只一件没做好可能还要挨骂。
叶无坷道:那你爹不行。
严淞怒道:你爹行!
叶无坷:我爹更不行。
严淞:你......
无言以对。
叶无坷道:虽然我阿爷始终都在说让那个大的护着我这个小的,可阿爷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做的好不好。
严淞道:你爷行。
叶无坷点头:我爷确实行。
严淞问他:你是来做什么的?来看看我们两个沦为阶下囚之后是个什么样子?
叶无坷道:道别。
严淞:你......
再次无言以对。
赵康道:谢谢你能来。
他看向叶无坷问道:你的哥哥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做选择的时候选择弟弟先死。
叶无坷嗯了一声:他不会。
赵康道:做哥哥的,大概都不会,所以有些时候,我恨我。
严淞怒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凭什么呢?
赵康看向他:如果你是我的哥哥呢?
严淞张了张嘴,第三次无言以对。
因为赵康做到了御史右台的行使,所以他成为那个后死的人。
严淞道:你已经在大宁做官了,而我的身份只是严家的私生子,所以为了东韩,这个选择不难做,你干干净净的继续做官,我代表山客去死。
叶无坷问:山客,是你们两个?
严淞一怔,他没想到叶无坷会想到这一层。
赵康回答道:我本名勋山,他本名勋客,你猜得没错,山客不是一个人,是我们两个。
叶无坷再问:姓韩?
赵康没否认,严淞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