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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鉴愣住,一句不行梗在喉头还没来得及说出,骆书新先自己接上了下一句。
但你不能停,以后我养你吧。
姜鉴:……啊?
冷静下来的骆书新做过规划,他合计了一下骆月的存款,以及大概咨询估算了保险和肇事方应承担的经济责任,包括保险赔付的可能性。
在维系骆月的医疗供养的前提下,手头的存款撑不了太久。
所以他又检索了一下相关信息,查找自己所能胜任的职业。
在将所有信息综合过后,他才对姜鉴说出这些话的。
加上存款,如果自己努力工作的话,是足够供养骆月以及维持到高中姜鉴毕业的。
姜鉴和自己的父亲关系复杂,骆书新还记得雨夜姜鉴找到自己时是什么模样。
能让他变成那样的父亲,不回他身边也罢。
可能接下来一年半的时间会艰难一点,但等高考结束,姜鉴上了大学就能勤工俭学,压力就会小很多。
减压之后,如果顺利,骆书新会重新接受教育,如果不乐观……那时候再说吧。
人只要没死,坚持往前走总会有出路的。
骆书新当然也知道断掉学业并不是什么上上策,但它是在最坏的打算下的最优选。
骆书新看起来很平静,他是告知,不是商量。
姜鉴拿着塑料粥勺,傻傻的,半天说不出话。
他和骆书新是一样的人,他们都会选择优先供养自己在意的人,将自己放在最后。
坐在对面的少年比自己还要小一岁。
挺俊俏的一张脸,就是有些过于瘦削憔悴,碎发垂落,微微有些挡住眼睛,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平静到极致。
就好像他刚刚所说的根本就不是献祭自己的未来。
姜鉴:我要是花光你的血汗钱,到了大学移情别恋怎么办?
骆书新:你会吗?
姜鉴:不会,可如果呢?
骆书新:会也没关系。
姜鉴:……
骆书新:我记得这段时间是你陪着我就好。
真的,说谢谢太浅薄了。
这段时间骆书新犹如行尸走肉,一颗心全系在骆月身上,在骆月从ICU中转出来之前,他始终是颓唐无能的。
姜鉴是他的支撑点。
没有姜鉴,他无法想象这段时间自己该如何。
也许他不知道姜鉴为他所做的一切,但知道的这部分就已足够让他铭记。
所以将来移情别恋也没关系,可能会觉得可惜,可惜没有走到最后,但不会觉得后悔。
姜鉴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走。
怎么可以走?
有这样的人在这里,自己怎么能走?
他不要走。
他不走!
哪里都不去!
他已经十七岁了,马上就能成年。
骆书新可以放弃学业,自己也可以。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骆月情况稳定,他们可以一起休学,选择一份目前能做的职业,把眼前的难关先渡过去。
等眼前这一关危机过了,可以重回校园,或者走成人教育的路子,只要愿意往上爬,总会有路的。
只要……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姜鉴的畅想。
来电人是虞清泽,姜鉴犹豫后接起来,对面告诉他,
我在医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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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书新送姜鉴出的门,之前姜鉴便说过,他今晚要回家一趟,骆书新自然也没多想。
姜鉴则是想着正好借这次和虞清泽碰面的机会把话说清楚——他不走了。
虞清泽也看到了骆书新,两个少年并肩而立,因为最近的波折脸上都没什么血色,但氛围是融洽的。
这世界上的情侣大概有两种,一种是不蹭蹭亲亲抱抱就浑身难受的,还有一种是两个人就只是站那儿,什么都不干,外人依旧能觉察到自己融不进去的。
虞清泽出于礼貌和骆书新也打了个招呼,没有太多交流。
姜鉴上了车,虞清泽就将骆书新和医院远远甩在了身后。
虞清泽:计划稍微有点变动,你也知道爷爷的身体不太好,这两天一直很吃力,我爸和爷爷在国外的家庭医生的意思都很明确,希望时间再提前一点,大家早点走……
姜鉴:我不走了。
虞清泽:我是想着不如过几天……什么?!
虞清泽踩了一脚刹车。
因为是急停,姜鉴整个身子前倾了一下。
停下车的虞清泽侧头看姜鉴,满脸震惊。
姜鉴:我说我不走了。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虞清泽:为什么,因为那个男孩子?
姜鉴:抱歉,但是……我走不了。
姜鉴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之前下的那一点点小雪已经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