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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令颐趁着这个机会,毫不留情狠狠踢了一脚过去。
乐声戛然而止。
多谢将军。他还有闲心用另一只手扶了下碗。
而桌底下,赵忱临根本不躲,面色如常地生生受了她那一脚,可手上却报复般地猛地发狠拉了她一把。
嵇令颐没稳住摇晃了一下身体,肩膀沉闷地磕上了桌子,酒樽中香醇的千穗酿晃荡着溢出杯沿。
高惜菱已经款款上前前来收纸笔了。
最后那点希望也破灭,嵇令颐恨不得把手臂剁下来,只要能让两人分开怎样都好。
叶汀舟轻松地将纸递给高惜菱,换来一句客套恭维的场面话,之后便轮到赵忱临。
赵王……高惜菱裙摆凌波靠近他。
赵忱临也不废话,从嵇令颐眼前取走那杯撒了一小半的酒樽,仰头一饮而尽。
刚才的好运气用完了,这曲……他将空酒樽冲高惜菱示意了下,随后用杯足点了点那张墨迹斑斑的宣纸,愿赌服输。
高惜菱不知为何,盯着赵忱临手上的杯子突然微微变了脸色。
赵王怎的在用孺人的杯子?
几人一愣。
桌子上的酒樽明明都长一个模样,哪有什么你的我的区别。
可是高惜菱在那杯子上做了记号,她自然知道哪一个是赵忱临应该用的。
嗯?赵忱临抬抬手将那酒樽转了一圈,刚才斟酒时都放在一起,原来这是孺人的杯子?
高惜菱心中紧张,想凑近辨认一番,谁知居然连脚都伸不进去。
这才发现,嵇令颐什么时候坐到赵王边上了?
这两人调整了座位后碗碟确实都挨在了一起,拿错也情有可原,高惜菱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本意。
我今夜并未饮酒。嵇令颐现在不想跟赵忱临有一点干系,立刻撇的干干净净,所以那个杯子应是无人用过的。
高惜菱笑得牵强:倒是惜菱只顾着殿下们了,孺人不如与姐姐一同饮上一杯热热身子?
下人立刻备上了两盏新酒樽,高惜菱亲自斟酒,一盏给嵇令颐,另一盏来敬她。
多谢方才孺人替惜菱照顾席间。
嵇令颐并不善酒量,可也不好当着高驰的面拂意,小口小口地抿了。
她尝不出酒液品质的好坏,只觉得入喉辛辣刺激,即使已经囫囵咽下去了,食道的热度还会从胃里翻江倒海漫上来。
桌下那只手突然松开了。
嵇令颐怔忪了一秒,如释重负地大松了口气。
她勉强将剩下的酒饮下,实在是难以忍受,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孺人不习惯蜀地的烈酒。高惜菱捂嘴笑起来,我嫡姐要是不喝点酒还难入眠呢。
嵇令颐偏头用手背挡了下咳嗽,垂眼便可见手背上深深的一枚戒指印记,已然发红。
她眉心一跳,故作镇定地将手垂下拢入袖中。
咚的一声,众人闻声望去,就听见下人们接连呼唤着大小姐,而刚才还被高惜菱夸赞海量的高凝梦已经一头栽在桌子上了。
哎呀,姐姐这是大半个月青灯古佛未饮酒,今日醉的这么快。高惜菱连忙让身边的丫鬟们将高凝梦搀扶起来。
送姐姐回房休息,煮点醒酒汤备着。高惜菱连琴都不管了,提着裙角跟了几步,关切道,都仔细着些。
糟了……嵇令颐抚了下额头,看见高家大小姐醉酒,感觉自己的头更晕了。
今天的酒确实醉人。
她晕晕乎乎的,恍惚间听见身边赵忱临似乎在与高驰说些什么。
听闻将军最近为粮草烦忧?赵忱临神色自若地收回了目光,转而笑吟吟地望着高驰。
高驰精神一振,等了一晚上的话题终于来了。
他正考虑如何将话术说得更漂亮些,赵忱临已然自顾自地往下讲了。
孺人多次为此事向本王求见,无论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或是从蜀、吴两国的交情上,赵国都理应帮上一把。
赵忱临来回拨弄着将他与嵇令颐面前的那几个杯子,直到再也分不清谁喝过哪个。
只不过将军还是高估了赵国的农业,这是元气大伤的事情,难保不会发生魏国还未有个三长两短而赵国已经沦陷的情况。
蜀地之后会归还所借粮食。高驰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再加一成作利息。
嵇令颐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冷风一吹头重脚轻,只能勉强用手支撑着脑袋,听酒桌上这你来我往的官场话。
她说话已经有些笨拙含糊,却仍然坚持着执拗道:蜀地人口……少……来不及……还赵王种子……
赵忱临顿了顿,往脸颊飞红眼神迷蒙的小醉鬼那儿瞥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