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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做足了心里准备,就算她面目狰狞行为极端,那也是他的母亲,哪怕神智不清的相认也没关系,他们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了。
可当他真正站在那,等着对方叫他一声儿子时,戴淑惠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
当时的场面堪称讽刺。
她从他出生开始就决定毁了他的一生,他背负着她留下的一切,她却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他甚至比不上一个陌生人。
疯子就是这么的让人毫无办法,连怪罪都无处使力,她随性而为,倒是让人羡慕。
当时是夏青川陪他去的,双腿发软快站不住的时候,夏青川从被后拖住了他。
带着戴淑惠从医院地下一层离开时,他们路过一间简陋的手术室。
顾言让别人先离开,留下了一个工作人员,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
譬如,七年前,有没有人一位医生被带过来在这里做过手术。
本来没抱希望能得到准确的答复,毕竟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
可工作人员给的答案却是肯定的,因为这些年来,这里只给一个人做过手术,就是一位医生。
至于为什么记忆深刻,是因为当时整个地下一层都能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声。
叫的太惨了,听着都疼。
当时那个医护人员是这么说的。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场手术根本没有用麻醉,也没有用束缚带,那位医生就乖乖坐在那生生挨了两个小时。
再后来他又被唐小少爷带来过几次,都是来见那个疯女人的。
医护人员不解道:每次医生来这里走一趟,脸色都惨白惨白不像个活人,真不明白他为什么都不反抗,他看着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没理由受人钳制到这种程度,毕竟是法治社会。
从回忆里抽身,顾言徒手捏灭了烟头,灼烧的痛感划过指尖。
他的生母也会成为刺激庄念的一部分不确定因素,那么与其让别人有机可乘以此威胁,倒不如他亲自带庄念去看。
可这样真的正确吗?庄念还能不能受得住?
他转头看庄念,正见庄念弯着眼睛回望他,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怎么了?顾言勾了勾唇,这样看着我?
庄念歪了一下头,酒精使得他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迟缓,思维也想断了层,很久才连上。
他盯着顾言抽烟的样子看的出神,这会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搔了搔鼻尖,我说我愿意跟你去见你的妈妈。
嗯。顾言揉了揉他的头顶。
我觉得...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庄念站直了,在外面呆的有些冷,握着顾言的手放进口袋里,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顾言的手背。
卫兰奶奶跟我说过,有些人刻意想做出伤害你的事情,那么无论你做什么都有可能受到伤害。庄念顿了顿,所以...就算你当时守在叔叔身边,他们也能找到其他的方式...谁都不能预料到的事,又怎么能都怪到你头上?
他笃定的看向顾言,错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你和阿姨都是受害者。
顾言在口袋里捏紧庄念的手。
他把故事里的庄念抹掉,就是怕庄念会像他一样,把当年的事情都归咎于自己。
无论现在的庄念是出于安慰还是别的,他都希望庄念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嗯。
糊啦!院子里突然传来段瑞珊的声音,带着哭腔,好像是被气坏了。
两人同时看过去,段瑞珊扒着顾思念的羽绒服来回晃悠着,又气又急,哥,你还我土豆,你还我土豆。
顾思念扫一眼段瑞珊,又看向地下滚着的几团焦黑,泄了气一样垂下了肩膀。
等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想好怎么分了,一个给哥哥,一个给小庄哥哥,珊珊和爷爷他们三个平分剩下的两个,没想到全毁了。
你别晃我了,做饭我真的不行。顾思念叹一声,我真的不会做饭,烤地瓜也不会,烤土豆也不会。
他把手里拿着的粗树根随手丢火里,彻底垂下了头。
那失落的,又笨又无奈的模样,像极了站在墙根下的某个人。
顾言轻轻扫一眼庄念,庄念正同情的看着顾思念,突然很正经的说了一句,我很理解他的心情,要不你去帮帮他吧。
噗..顾言抖着肩膀笑,呵呵...
顾言又去厨房拿了两个土豆两个地瓜,丢进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夜还长着呢,重新来一次。
段瑞珊气鼓鼓的小嘴一咧,抱着顾言的腿说,哥哥最厉害了。
顾思念也知道哥哥很厉害,可这不耽误他因为自己笨手笨脚而感到挫败和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