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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拉开灯,屋子一下亮了起来。
门旁就是连墙的火炕,并排睡上十个成年人都没问题,对面墙角堆着被褥,看样子是新换的罩子。
右边摆着老式的电视柜还有大头彩电。
窗台上放着两只新牙刷和牙缸,甚至还有两条新毛巾。
九点多才听爷爷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们还是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庄念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买些礼物给大家吧。
嗯。顾言推着他去炕沿上坐,等着,我去端盆水过来。
做什么?庄念问。
洗漱,后厨房的灯坏了,很黑。顾言说着就拿着新牙刷和毛巾开门走了出去,热水器没开,今晚没办法洗澡了。
再回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是村里人提前烧好装在暖壶里的,牙刷上也已经沾好了牙膏。
顾言把脚边的垃圾桶踢过来,泡沫吐在里面,我去扔掉。
庄念看着刺啦一声滑到脚边的垃圾桶怔了一下,落在炕沿边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好。
隆冬的天很长,早上太阳出来的晚,这会睡下补个眠也不错。
顾言铺好床铺,一张厚垫子在最下面,上面还铺了两个薄的。
这里的被子很实诚,都是单人的,有点重,没有什么真丝被羽绒被的旗号,却也非常保暖。
庄念躺进去,长长吁出一口气。
今天这个行程对昨晚体力超负荷的他来说,还是有点勉强了,哪怕他什么都没干只是坐在副驾驶,偶尔给顾言喂喂水。
哦对了,还顺便接个吻。
关灯吗?顾言收拾好洗漱的东西,站在庄念头顶的地上问,还是今晚开着睡?
庄念仰着头,有你在,我不怕。
从前没发觉他对黑暗有些抵触,是来这里才有的感觉,庄念想,顾言大概知道他在害怕,大概...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害怕。
顾言笑了笑,捧着他的下巴碰了碰嘴唇,嗯。
村子很落后,电灯还是细长的一根管子,没有开关,挂了一条细长的白绳子,一拉一扯控制开关。
绳子已经因为年岁久远变了颜色。
关了灯,旁边的被子被掀开,顾言躺在了他的旁边,一伸胳膊,把手放在他那一方被子里,牵着手。
刚刚觉得黑,这会要睡下了才发现,这里的晚上比城市要亮得多。
整排的窗上没挂帘子,悬着的一轮弯月将微光探进来,莹莹的落在地上。
并非伸手不见五指,靠的近了能看见对方的眼睛,也盈着月色。
顾言翻了个身,往庄念那边挪动了分寸,握在一起的手捏了捏,问他,想起什么了吗?
第二百二十章
庄念的心跳空了一拍。
从前只要他有熟悉的感觉,身边的人就会马上制止他,不准他再继续想下去。
突然被这么问,他有一瞬间茫然,竟然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应对。
模糊的熟悉感像是断线的风筝,看得见,却越飘越远,抓不住就会觉得难过。
会不舒服。顾言掌心里属于对方的温度慢慢消退,他攥紧了手,靠过去,我知道,我陪着你,你想一想,好不好?
顾言用商量的口吻,目光里携着心疼来对他说这样的话,庄念莫名跟着难过。
他吞咽了一口冰冷的虚无,缓缓开口,我现在,必须要想起来了,是吗?
顾言从来不透露任何关于以前的事,除了医院,身边的人甚至没有提起过他从前经常出入过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生活过。
所以顾言突然说要来古塘村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出了不对劲。
是。顾言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你不是说,要健健康康的和我在一起吗?
顾言尽量让语气变得轻松,所以好起来吧,念念。
这些年他刻意回避的问题,用特殊手段维持着的平衡,总有一天要爆发一次。
庄念必须好起来才能避免别人利用病情伤害他,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庄念曾经因为他被监听七年,他绝对不能让庄念再经历一次类似的事情。
顾言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抱住。
庄念清晰的感受到了顾言紧绷的肌肉。
顾言在紧张...或者在害怕...
庄念向顾言的怀里钻了钻,贴的更紧,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不急。顾言手臂稍稍放松,捋顺着庄念的脊背说,慢慢来。
翌日,两人被院子里叽叽喳喳的笑声吵醒。
庄念转了个身,身子底下虽然暖,但露出的鼻尖和脸是冷的,贴在顾言肩膀上蹭蹭,手伸过去抱紧了,哝叽一声,困。
顾言转过来搂住他,嗓音带着初醒时的哑,那再睡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