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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绒服很厚,裹挟着体温和彼此身上的味道,同样的薄荷味,动作间从领口滑出来,钻进对方身体里。
你好香。庄念贴在顾言的颈上嗅了嗅,像只撒娇的猫。
在公司忙一天了,哪香。顾言轻轻呵笑,眼睛弯着,盈着落雪和暖光显得温柔。
哪都香。庄念用鼻尖在对方颈侧碰了碰,气氛都到这了...男朋友,接个吻吗?
什么时候庄念都忘不了这个,顾言笑了两声稍稍错开一点,将将吻下去的时候,余光里出现了一个人。
他停住了动作,蹙了蹙眉,喊了声,妈。
庄念背对着那个人,闻声惊了一下,又很快恢复镇静转身要打招呼。
顾言用手挡了他一下,把他往肩膀上按了按。
顾言...庄念闷着小声喊他名字,第一次见顾言的妈妈,不打招呼不像话,但顾言没让他动,他就听话的没动。
杨舒和顾言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法院,她拿走了顾言对付顾萧的证据,拿走了他名下的所有财产,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但顾言还是把新家的位置告诉了杨舒。
对顾言来说,他是在那天才真真正正的没有家了。
杨舒从远处走近,高跟鞋稳稳的踩在积雪上,旁边有人给她撑着伞,一片雪花都没有落在她的貂皮长褂上。
她的容貌和最后一次碰面没怎么变,高贵优雅始终,不近人情亦是。
我妈妈,你心里有个准备再回头,好吗?顾言轻声问,是怕旧人刺激到庄念。
嗯,好。顾言松了手,庄念才小心回过头去。
面前的女人妆很浓,仿佛是为了挡住眉眼间的温柔,颜色用的很艳丽。
阿姨,您好。庄念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莫名觉得心口发疼,又像是被人抓住把柄被人按住命门一样,有点慌。
离得近了,女人的样貌就越发清晰。
庄念稍稍歪了一点头,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上挑的眼线也盖不住的难过。
杨舒的视线扫过顾言,看到庄念时微微一怔,皱了皱眉。
当初就是为了这个人顾言才没能陪在顾穆琛的床前,让他最爱的男人独自面对厄运。
庄念是促成那件事的罪魁祸首,顾言却还是和他在一起。
杨舒还没说话,先是一声讥笑。
这么多年她的心思没变,在她心里,眼前这两个人和顾萧一样,都是杀人凶手。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睛。杨舒的话音里是咬牙切齿的恨,该活的没能活,该死的却一个没死掉,这其中也包括庄念。
顾言咬了咬后槽牙,拉起庄念的手,赶在杨舒再开口之前说,妈,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这里冷。
杨舒的视线落在两人牵起的手上,这是顾穆琛曾经最想看到的画面,现在却成了她最恨的。
不用了。她冷声说,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下个月朱总办的画展你不能去。
她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庄念不明白这其中的牵扯,但也感觉到了女人凉飕飕带着厌恶的语气,怕顾言难过,转过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顾言笑着。
妈,展会对我很重要。顾言慢条斯理的说着,没有半句隐瞒,我的项目后期启动需要资金,我得去。
杨舒很明显没有想到顾言会拒绝,目光沉了沉,怎么,时间久了,杀了自己养父的愧疚淡了,可以不听话了?
杀了...养父?
庄念的手臂僵了一下,顾言感受到他的反应,捏了捏他的手指。
顾言不想让庄念被吓到,不想让庄念跟着他难过,但他嘴角的笑却不受控制,淡了,消失不见。
没见到顾穆琛最后一面,没听到一句遗言,顾穆琛最后对他不是亲生儿子这件事是怎么想的,还会不会承认他,还是和杨舒一样不要他,这些都成了永远的秘密。
是顾言的遗憾,当然也是杨舒的遗憾。
他们两个是这件事里最直接的受害者,最难过的人,不应该再互相伤害。
妈。顾言喊了一声,松开庄念的手走到杨舒面前。
起风了,落雪被吹的没了方向,粘在杨舒肩膀上,顾言抬手扫去。
他的视线跟着手,没去看对方的眼睛,落下去时轻轻碰了碰杨舒的手,在掌心捏了捏,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好受一点,我没关系,你别太难过。
杨舒从前是个温柔的人,他要为她的刺负责任,所以允许他的母亲伤害他,刺伤他。
杨舒的手轻轻发着抖,顾言一触即收,掀开薄薄的眼皮看向养他长大的妈妈,可画展我得去。
说到这他突然笑了笑,笑的有些孩子气,像是抓着妈妈不放撒娇一样,我要养家啊,得赚钱,我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