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念轻轻点头,你和周易的关系很好?
大学的时候就混在一起。顾言回答。
那...庄念戳着碗里的粥问,那他有没有跟我提起过我?
顾言转过头去与他对视。
他明白庄念的意思,他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从前的事情。
可主治医生说那些记忆最好先不要讲给他听,说不定那一句就会刺激到他。
顾言将头转回来喝尽最后一点粥,没有。
这点他确实没有撒谎,周易那个人别的事大大咧咧,对兄弟却从不含糊,讲义气,庄念不想让他讲的事他一个字也没提过。
庄念长吁一口气,又想到什么,追问道,那我以前谈过恋爱吗?
他问这话时脸有些红,但他实在太想知道梦里那个是他什么人了,至少先确定是男是女。
他是孤儿,身边的挚友又都守着他,那梦里的人最有可能是从前的恋爱对象。
顾言既然对他...有内个意思,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庄念忍着不自在望着他。
顾言放下碗筷,抽出一张纸巾缓缓擦着嘴。
庄念太聪明了,一双鞋,一句话,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看出端倪,让他想到睡在身边的人是谁,让他想要看清帽檐下的脸。
如果他现在告诉对方从前有喜欢的人,庄念一定会从各种蛛丝马迹联想到他的身上来,然后发现更多。
庄念缓缓闭上眼睛从掌心滑落的情景,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顾言不易察觉的回避着庄念的目光,轻描淡写的问:
你觉得你像谈过恋爱的吗?接吻都会脸红。
庄念完全没想到会等到这样一个回答,当即耳根发烫,撇过头去不问了。
顾言总有办法抓住他的软肋,捏住他的七寸。
吃完饭有人来把餐具收走,庄念倒了杯水给他,还带着刚刚谈话时的不爽,尽量克制着:
你也准备住在这了?
顾言扫他一眼,沉默片刻道:你想睡了我就走。
庄念在医院的作息还算规律,九点左右就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了,顾言也真的呆到这个时间才离开。
富家少爷真是任性,庄念想,说不上班就不上班,不用应付工作就算了,难道也没有家人找他?
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庄念松了口气,紧绷了一天的肌肉和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凌晨一点刚过,卧室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
房门被推开,庄念赤脚走了出来。
他睁着眼睛,目光有些呆,像是在看着某一点,又像只望着一片空茫。
光脚踩在软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客厅沙发上的人却立刻弹了起来。
顾言睡在这,从庄念醒来那一天开始。
他对庄念当下的举动并不意外,只是脸色很不好看,下颌线紧绷着。
庄念径直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眼角微微垂着,像只受了上的猫咪。
他很伤心,眼角眉梢都在难过。
就这么安静的坐了一会,他弓下身做了个拉开抽屉的动作,把什么东西放在桌面上,打开笔盖蹲在桌前认真的写了起来。
然而在顾言的视角里,他面前的矮桌根本就没有抽屉,是镂空设计,桌面上没有纸,庄念的手里也没有笔。
但庄念依旧写的很认真。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一会,他在顾言的注视下缓缓坐在地毯上,挺直的肩膀松垮下去,身体缩成一团,不再动了。
冷白的月色爬在他温柔的轮廓上,皮肤泛着细腻的光,像精致又易碎的陶瓷娃娃。
他就那么静静的睁着眼睛盯着一片虚无,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就连成串的从桃花眸子里夺了出来。
夏青川讲起有关庄念的从前时提到过,写字是他唯一能倾诉真心的事,不用发出声音,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很安全。
他的潜意识里还记得那些刻骨的爱和难过,因为太疼了,只有在不清醒的时候才敢想起来。
顾言看着他,心脏仿佛从里到外被人剐了一遍。
眼前的庄念再一次和从前两千多个日夜里因为想他爱他而无助哭泣的庄念重合在了一起。
顾言的呼吸是颤抖,他紧紧将庄念拥在怀里,我在,念念,我在呢...对不起...
庄念听不到他的话,今晚经历的一切对庄念而言连一场梦都算不上,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但顾言抱住他的瞬间仿佛让他感受到了安稳,他缓缓闭上眼睛,重新睡了过去。
...
庄念醒来的晚,快十点了才从被窝爬起来,一头乱糟糟的软发支翘着。
他光着脚走出去,眼睛还不爱睁开,好像总是睡不够,揉着后脑说:
昨天顾言在这里呆了一个下午,我精神紧张到觉的睡不醒了,青川,你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