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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都漂亮,但庄念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玻璃窗上映着的另一个人的影子上面。
明明那个人现在就在眼前。
顾言轻轻笑了一声,将他面前的牛排切好和庄念对换,轻描淡写的说,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庄念的脊背微微一僵,垂了眸,当然。
从他和顾言重逢开始,他们之间就没有过一次心平气和的对话。
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言语相激。
庄念一直都觉得自己对顾言的心思隐藏的很好,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如果真的放下了,就该对那个从小照顾他的大男孩说一声谢谢或者对不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身带刺。
他捏了捏右手边的叉子,眼睛有些发酸,你呢。
还说的过去。顾言擦了擦嘴,轻笑一声,刚被你甩了的那一阵子,差点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庄念原本就轻浅的呼吸凝滞。
他们这些天一直都算默契,顾言突然又去触碰陈年旧痛,让庄念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顾言说些别的,哪怕是还怨他甚至恨他,他都可以一笑带过。
可顾言就这么坦诚的,把伤口摊开来摆在了他的面前。
庄念稳了稳呼吸,笑的有些苍白,半阖着的眼底蒙了层水汽,对不起。
嗯。顾言说,真觉得对不起的话,那就补偿我吧。
庄念眨了眨眼,抬眼看向顾言,怎么补偿?
顾言垂着头,手臂小幅度的摆动切下一块牛肉,却没有吃,放下刀叉看了过来,回答我的问题。
果然。
庄念咬了咬内唇。
他知道顾言要问的是什么,但他永远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说出的话,只会把两个人都伤的血肉模糊。
顾言。庄念看了一眼窗外,自顾自的说着,小时候你真的给了我很多,你像小太阳一样将我的生活照的温暖又灿烂。
他转头看向顾言,眼睛弯了弯,那是谁都取代不了的时光,所以无论我们后来变成什么样,我都感激那时候的你。
我承认,现在看到你受伤我也会难过,你遇到危险我会担心,那是因为...
别说了。顾言打断他,眼睛却没有看着他,只是盯着桌上某个空茫的一点像是微微出神。
那样的神情让人看了莫名其妙的觉得难过。
危险落下的时候扑向他,在半山腰上吻他,是因为医生的身份。
生病了放下男朋友赶来照顾他,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陪着他,是因为小时候的一段情谊。
他甚至不用开口,庄念就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并且精准的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撇清。
顾言嗓子里发出沉沉的哼笑,却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
他重新端起酒杯喝尽了里面的酒,对庄念说,吃饭吧,你太瘦了。
庄念早就知道,他们之间这种短暂的假性的相安无事终是要结束的。
只是没想到会结束的这么突然。
临市的事情全部处理好之后,他们坐飞机回到了那座充满无解的问题和无望的未来的城市。
庄念本来也没带什么行李,连身上穿的这身衣服都是顾言准备的,‘再见’这件事,实在耗费不了太长时间。
顾言腰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就算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我派车送你回去?顾言和他相对而立,一反常态的用了疑问的语气。
俯视的关系,他狭长的眼睛半阖着,显得意味不明,又因注视的模样太过专注认真,让人看了有些伤心。
不用,我们接下来不顺路了。庄念扫了一眼身上的西装,这套衣服,我想你也应该穿不下,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言便打断道,要还。
庄念心里揪痛,抿唇半响,点了点头说,好。
这一语落地,就实在没什么好寒暄的了,庄念说了声再见,转身离开。
顾言立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每一步都迈的从容又坚定,当真是一点留恋也没有。
飞机落地已经是深夜。
庄念随便在出站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报了自家小区的名字就靠在椅背上盯着窗外不再作声了。
半路,他收到了一封国外发来的邮件,正是顾穆琛口里所提到的那个权威脑科专家亲自给他发的。
大概讲述了一下顾穆琛的病情,说手术虽然风险很大,但并非没有成功的案例,并在结尾贴心的附上一句:Rest assured, my friend。
(放心吧,我的朋友。)
庄念回复过邮件,看了一会掠过窗外的路灯,慢慢闭上了眼睛。
出租车很快到达目的地,小区内的光线昏暗,年久失修,很多地砖已经翘起,庄念每次回来都格外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