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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营帐里的人都走光了,他才开口。
你如何保证,王洋一定能跟着你找到匪寇藏身之地?
匪寇向来狡猾,所谓狡兔三窟,他们大都选择在地势不明的山上安营扎寨,山上多野兽,况且,有很多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小路。
军队不熟悉山上地形,贸然攻上去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
可按王桓的布局,那位王洋小将军能跟着他们找到路线吗?万一他们找不到正确线路,或者打草惊蛇,岂不是将计划付之一炬。
况且,怎么能确定,那些土匪会将你们带上山,而不是直接原地杀死,只带走财物?
这是司马绍第一次旁听王桓与部下商讨军事,在他看来,王桓刚刚的交代明显有很多疑点,但底下却没有一个人出言质疑。
总不可能是,他们都没听出来吧。
个人习惯罢了,刚刚到战场的时候,手下一个将领私下和敌军串通,差点儿将小命交代了,从那之后,就几乎不和部下说明完整的对敌策略。王桓说起这些的时候轻描淡写,嘴边甚至还微微上翘,大家各自负责一个部分,我负责总领,其实也挺好,不用费太多口舌。
司马绍有点惊讶,建康多少门阀子弟,想找出一个王桓这般的实在是不易。
那岂不是很辛苦?
聪明的人总试图掌控全部,但这往往会在收获无数次成功之后,迎来颠覆性的毁灭。
我是个将军。
做将军,享受了封号,官位,食禄,和众人的仰仗于崇敬,便理所当然的应该多付出一些。后果,自然也该由她,一手扛起。
司马绍对此感同身受。
因为他要走向的,就是这个世间最孤独,最冰冷,受万人敬仰却也责任重大的位置。成则流芳千古,败则遗臭万年。
他早该有这样的觉悟!
知道王桓心有定数,司马绍没再过多的询问这一场战事的布局。
隐隐的,司马绍对王桓充满莫名的信任,不知从何起,也不知何时起。
次日一早,两仪谷。
王桓带着士兵扮作行商车队按照原定计划从峡谷中间穿过,这是一个非常利于伏击的地理位置。
为了让匪寇相信他们实在是不得已选了这条路,她甚至让刘连昨日将行商的另外一条路用巨石封死。
王洋带着人埋伏在另一侧山头,他们身上都盖着草,趴伏在山头的岩石后面,鼻尖萦绕着青草还有泥土的味道,偶尔有几只小虫子爬到身上,也只敢小心地抖落,不敢发出什么动静。
来了,戒备!
王桓和身后的士兵拖着几十辆货物缓慢地经过峡谷最狭窄的一段路,不得已,队伍被拉成了长条形。
这是最好的时机!
王洋紧紧盯着对面的山头,果然,山上树形摇晃,有人来了!
身后的将士各个绷紧了身躯,他们这一队只有十五人的小队,不为与敌人搏杀,只做探路之用。
只是他的视线已经完全被对面的动静吸引,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悄无声息地靠近。
战场上突然弥漫起一股浓烟,顷刻间覆盖了整个峡谷,土匪拿着弓箭和巨石发起了攻击,王桓没怎么用力,装作一副力有不逮的样子,勉强抵抗。
但士兵与普通商人到底不同,他们并不精通扮演之责,在生命受到威胁之际,还是本能地拿起武器,与对面的土匪厮杀起来。
武陵的土匪不愧能称霸一方,不管是从实力,还是武器装备,竟然都隐隐与正规军队有一定的相似,王桓越杀越感到心惊。
王洋第一次上战场,感受到敌人的刀剑冰冷地刺向自己,刺向自己的同伴时,他只能握紧手上的这把刀,以不输于敌人的力道和冰冷,刺回去。
但今日这些土匪打起来似乎格外手下留情,并不一击致死,等到浓烟散去,峡谷里只零零散散地躺着几个尸体和散落的武器。
拉着货物的牛车和人都消失不见。
对面的山头上也归于寂静。
报——
斥候营的士兵骑着快马,一路从两仪谷疾驰进账,走到门口时,下马快跑,一路畅通无阻往主帐去。
门外驻守的士兵立马撩起帐帘,司马绍早就坐在主位上等着了。
殿下,两仪谷全军覆没!
坐下的几个将领闻言差点跳起来,各个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司马绍。
跟着王桓打仗这几年,他们少有败绩,就算输,也从未遇到过一开始就全军覆没的情况。王桓是军队的主心骨,如今她不在,他们自然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没人挑大梁。
好在还有司马绍。
司马绍坐在上首,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