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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学着叶晋舟的样子蒙头大睡,突然,门外刷卡声响起,一个身影直直往卧室里进。
窗帘缓缓向两边分离,阳光刺进房间,汪潮模糊惊醒,他朦胧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立在床前。
爸?
汪年兴表情愠怒,怀里夹着一个平板,他一甩手,丢在了床上。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角度是从兴港门廊上拍的。在暂停画面里,汪潮正捧着叶晋舟的脸索吻。
这个人是谁?
头顶传来冰冷的声音,汪潮从来没听过父亲这般态度。他讷讷抬头,只能回出两个字:朋友。
朋友?你还有这种关系的朋友?
汪年兴不解,我看你是去国外读了几年书,七里八怪的东西也学了不少。
他努力维持着理智,半分腌臜之语都不见吐露。
汪潮按下锁屏键,心里跟着那声[咔哒]也震了一下。他挠挠头,脑中飞速组织着谎言,那天休息,和朋友喝了点酒,酒精上头,就开了个玩笑……
汪年兴收回平板冷声道:汪潮你是成年人,不要什么都赖在酒精这种东西上。
见儿子点头认错,他又继续说:这种玩笑伤人自尊,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记得和人道个歉,做事情坦荡些。
汪潮只能继续点头。
他口舌发干得紧,使劲吞了吞,感觉咽喉像是被刀片刮过一般难受。
汪年兴见他这样也不忍心再责怪什么,起来收拾,我再去餐饮看看,等会儿大厅等我一起去总店。
好,爸,我知道了。
汪潮套上浴袍,一路送父亲走到玄关,汪年兴握上门把手,又顿住脚步回头道:清明快到了,这次画展办的不错,到时候记得和你兰姨邀邀功。
门关上,房间内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操作屏上的时间,七点四十,想必这会儿,叶晋舟已经开始上班了。
手机在手里翻了几下,始终没敢打过去。直到结束了早会后,汪潮才决定亲自去养老院看看。
三月底的雪化的已经差不多了,养老院门口积了点水,保安们正清扫着路面。
汪潮坐在车里拨了通电话,对面的人没有接,反而从侧门处走了出来。
他摇下玻璃,四目相对。
怎么在这儿。
叶晋舟有些诧异,他原以为下一次见面,会是在兴港的同学会上。
汪潮解锁车门,问:去哪儿?我送你。
这一声不轻不重,好像他们之间,没有那段令双方都难堪的长吻。
叶晋舟提着一兜衣服,撞上汪潮的眼睛,将手埋在了身后。
还未开口,其中一位保安大叔朝他喊了声:小叶啊,别担心,那个人要是还找来,我们就报警。
叶晋舟回头笑着点点头,汪潮听出了端倪,皱眉问道:陈明强找到这儿了?
嗯。
淡淡的一声回复,掺着无奈。
上车。
汪潮拉开车门,别走路了,万一再撞上,我不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动手,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过他。
车驶离养老院朝北去,几乎就快到了北郊,直到一栋废弃自建民楼映入眼帘,叶晋舟才喊了声停。
你住这儿?
车停在了楼门口,汪潮望着有细微裂缝的外墙,心头不禁一寒。
叶晋舟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色钥匙,二人进楼,没往上走,反而下到了地下室。
近四月的太阳还不够热,长期埋在地下的空气也透着潮湿的冰冷。
汪潮眼看着身前的男人打开一扇不到两米的木质小门,微微低头跟他走了进去。
内里的空间不大,到处飘散着难掩的霉味。
墙角倒扣着一个纸箱,在那上面有一碗凉掉的泡面。汤面上泞着油花,就连筷子上也都是。
旁边立着的暖水壶有些眼熟,好像在叶美红的病房里见过。
窄小的铁床勉强能躺下一个成年男人,还是那套灰色格子床单,只是被子雪白柔软,高级的印花和这样的场景格格不入。
坐吧。
叶晋舟指了指床,然后从箱子下掏出一个塑料矮凳。
汪潮停住脚步没动,他愣了几秒,顺势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男人。
清新的薄荷一瞬扫走了长久的疲惫,叶晋舟没反抗,任由身后的人就这么抱着。
暖意隔着轻薄的大衣透上后背,捂化了胸口的冰冷。
一个多星期,除了那床羽绒被,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
他实在舍不得推开。
汪潮垂头埋进他的颈窝,鼻尖触到一丝冰冷,于是贴的更近了。
对不起……
道歉闷闷传出,叶晋舟只嗯了声,反手拍拍他的脑袋,哄孩子般的轻声道: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