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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半。
汪潮,你真的不是和我开玩笑吗?
声音里似有愠怒,汪潮吞咽下口水,摆摆手,你别生气啊,我是不想骗你才告诉你的。
然后呢。
此刻,叶晋舟已经不在乎汪潮为什么会找自己了,他在意的,只剩那句其实我们以前见过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在哪儿见过?
是在春溪电大学护理班吗?还是在医院做护工时?或者是为汪潮送过毕业鲜花?
他的记忆浅薄的如同手心里的一捧水,不满、却不断外溢。
汪潮感觉再故弄玄虚下去,对面的人就要泼自己一脸摩卡了。他赶紧绕过去坐下,贴上人后又露出没皮没脸的笑。
五年前、哦不对,过年了……
他讷讷自言自语,一手自然的搂着叶晋舟的肩头,一手摩挲下巴,转过脸继续笑着。
六年前你是不是在老电力公司附近的一家超市上班?
六年前?
叶晋舟漠然点头。
他在春溪买的房子就在旧电厂小区内,而六年前,他确实在附近超市上夜班。
前些日子,他还在那买过一根热玉米。
汪潮两手一拍,那我就没认错啊,我六年前在你那儿买过两包奶糖,你还记得吗?
离谱感翻升,叶晋舟只觉得大脑里搅成了浆糊。
他抬手阻止,你的意思是说,六年前你因为找我买了两包糖,就……
喜欢我三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对啊。
汪潮很随意的拿起叶晋舟的摩卡抿了口。
比他的那杯甜。
你这人真是……叶晋舟叹了口气。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和汪潮的相识竟然如此简单,更想不到的是,汪潮的执着,并非突然兴起。
怎么?
汪潮压低身子,用目光去探视对方垂下的眸子,这个答案会吓着你吗?
倒不会吓着。
叶晋舟形容不上来这种感觉。
像是往冬日的冰面上丢下一颗小小的石子,动静不大,却足以让冰面逐渐开裂。
他应着汪潮的问题摇了摇头,没吓着,只是觉得,那么久了你还记得我,挺意外的。
以前在学校,他瘦弱、闷声,没有朋友,更没有谁在乎他;
后来进入社会,除了工作,他没有力气闲聊、聚会,便也没有谁与他深交。
汪潮是第一个在乎他的人,也愿意为了和他相识,莽撞的、热烈的、不计一切的奔他而来。
这样想来,好像之前一些莫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叶晋舟喝尽了剩下的摩卡,香浓的巧克力液并没有什么苦味,反而甜的腻人。
走了。
他起身,挤了挤堵住出口的汪潮,汪潮不情愿的跟着站起来,嘟囔一句:我还以为你听完会很感动,然后就答应我之前的……
之前的表白。
他忍住了后两个字。
得意忘形不可取,太不可取了。
叶晋舟听懂他话中有话,从背后轻轻搡了一把,就此打住,我只是想搞明白一些困扰我很久的事情,并不为别的。
是是是。
汪潮两手插进兜里,顺着他的话应付嚷着,反正无论我表白多少次,都会被拒绝多少次呗。
叶晋舟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泄气的脸,于是抬手捏上对方腮肉,哄孩子般的笑道:这话再别说了,免得别人听到笑话你。
这招对于汪潮来说很受用,他推开叶晋舟的手,揉了揉轻微发痛的脸,呢喃一句:知道啦,又教训人。
或许是心里的疑问被解开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叶晋舟心情放松许多。
不再絮温的棉被成了第二层垫褥,身上裹着汪潮送来的羽绒被,连梦里都是暖的。
结束了一个星期的夜班,他终于迎来了第二个休息日。
一觉刚睡到中午,却被人扰了好梦。
叶晋舟睡得正沉,忽的感觉耳边暖暖的风吹来,他转了个身,慢慢蜷缩进被窝。
又是一阵暖风,这次,在他头顶。
头发被吹起,柔柔的,搔的人有些痒。
他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一掀被子,汪潮的脸出现在眼前。
我……
一瞬间,叶晋舟想到了自己毕生听过的所有脏话。
他捂着心口猛然起身,汪潮随着他的动作,也后退了一大步。
见他惊得说不出话,汪潮以为对方是很久看不到自己,所以太过激动。
车钥匙在手指上转圈,满脸得意,不是吧老叶,昨晚才视频过,今天见到我就这么高兴?
叶晋舟闭眼没看他,只哑着嗓子说道:别这样,真的会吓废人。
汪潮这才明白对方是吓住了,于是忙坐到床边,伸手就去抚上叶晋舟的胸口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