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位置的窗户还没升上去,男人的手悠闲地搭在方向盘上没动,眼睛恰好也在看她,见她回头,便问:怎么了?
谢这个字在嘴巴里打了两转,最后还是变成了别的: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啊?
温礼说:去趟学校,小桃喝多了,我去看看。
一听他提到温桃,贺明浠轻咳一声,不放心地问了句:我以后还能跟温桃玩吗?
温礼一怔,点头:当然。
贺明浠语气郑重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带坏她的。
说这话时,她的人直挺挺站着,难得正经又乖巧,一张小脸紧绷着,眼睛很亮,就是额头那块儿红红的,提醒着男人在几个小时前,这个看起来很乖的大小姐明明还在胡闹。
温礼勾唇,很低地笑了声,看她的目光多了几道柔和的神色。
贺小姐又不是什么坏孩子,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贺明浠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她确实不是什么坏孩子,但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孩子,像温桃那种不靠家里关系就能考上栌大的研究生、自律又自觉的在她的认知里才能称得上好孩子。
其实你不用硬夸,我自己什么样,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没有硬夸,小桃她很喜欢你……男人看着她温声说,她说明浠嫂子很可爱。
一瞬间,贺明浠有些分不清是因为温桃觉得她可爱,还是因为这句可爱是从温礼嘴里说出来的,所以她觉得开心。
等贺明浠上楼后,黑色轿车才消失在夜色中。
回家后,阿姨的声音响起:小姐回来啦?
昂。
应了一声,贺明浠钻进了房间。
十几分钟后,贺明浠又出来了。
她别别扭扭地走到阿姨面前,又别别扭扭地问了句:阿姨,你看到我书了吗?
阿姨问:什么书?漫画书?
不是,学校上课的书……贺明浠绞尽脑汁地回想书的名字,五官皱在一起,什么人力资源……什么开发的……
《人力资源管理与开发》吗?
贺明浠拼命点头:啊对对对,在哪儿?
哦,在书柜里呢,我给你拿。
阿姨不愧是阿姨,一下子就找到了书。
贺明浠翻了翻崭新的书,跟拿着宝贝似的,嘴上庆幸地说:还好没扔。
从没见过小姐这么宝贝过教科书,阿姨神色复杂,一时间搞不清楚小姐究竟是吃错了药还是喝多了酒。
贺明浠摸着书,想到之前陈清黎和胡珠都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抗拒温礼,甚至还为此问过她。
因为在他们看来,两人之间虽然没有感情,但温礼对她确实算不错的了。
她婚后执意要一个人住,他也没有阻止。反而还帮她一起瞒着家里,她总旷课,他虽然不满,但也只是找她谈话,从没有跟谁告过状。
他之前误会她带坏温桃,还说不再管她,让她觉得很是挫败,可误会一解开,他又马上干脆地道歉了。
她之前的打扮那样张扬鲜艳,就连她亲爹都看不过去,可温礼从来没说过一句,唯一一次说她,还是因为她在降温的时候穿得太少而导致了感冒。
之前之所以那么抗拒温礼,是因为她害怕被他管。
害怕他又会跟她家里人一样,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角度俯视着她,接着从头到脚地否定她。
然后自以为为她好地教育她、安排她。
他们觉得贺明浠就应该成绩好、性格好、打扮上也要淑女知性,这才像个样子,这才配得上出生在他们家,配得上「贺明浠」这个名字。
她家的那些男性长辈,从没给过贺明浠任何的夸奖,却要求她做个好孩子。
贺明浠害怕温礼也是这样的男人。
没有关心、没有鼓励,只有无休无止的说教和打压。
但温礼没有。
作为丈夫,他从没干涉过贺明浠在生活上的任何事,穿衣打扮,交友娱乐,她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作为老师,他的分寸把握得更是周到,从未因为他和贺明浠之间的特殊关系而对她有过多的照顾或训斥,他找她谈话。
但并不居高临下,就好像在他看来,贺明浠只是一个需要被督促自觉的学生而已。
如果是温礼管自己的话,贺明浠觉得可以接受。
-
把贺明浠安全送回家后,温礼又去了趟学校。
温桃这时候已经回宿舍了,男老师不能随便进女生寝室,温礼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温桃。
接电话的是温桃的室友,室友说温桃已经上床了。
温桃从来没在家人面前喝过酒,因此温礼也摸不准温桃喝了酒会是什么样子,担心她喝了酒跟贺明浠一样,温礼让室友多担待。
室友说:没事,她一回宿舍就趴床上睡死了,陈老师跟她说话她
↑返回顶部↑都没搭理,估计睡一晚上就好了。
温礼这才放心。
本来要挂电话了,可睡死过去的温桃这时候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冲室友喊:谁又打电话给我?难道又是陈清黎?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温礼听到。
室友哎呀一声:你怎么突然醒了,不是陈老师打来的,是经管系的温老师,你哥。
温桃:我哥?把手机给我。
室友赶紧把手机给温桃,温桃一拿过手机,也不管温礼说什么,开口就是:温礼哥,我好想家,我好想我爸妈,你在哪儿啊呜呜呜……
温礼:……
又是个跟贺明浠一样的酒疯子。
好在贺明浠酒量好点,今天喝得也不算多。不然一天接连应付两个酒疯子,有他受的。
几分钟之后,温桃下楼,一见到寝室楼下站着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直接给男人来了个熊抱。
这会儿女生寝室楼下还有不少人,大都是些情侣,男生送女生回寝室,恋恋不舍地在楼下说话,温桃这一扑,立刻招来其他人的侧目。
为人师表,温老师平时又很受女生欢迎。
因此也比别的老师更加注重和学生之间保持距离,即使是兄妹也不行。
他蹙眉,推开她。
你注意点。
我注意什么?温桃眨眨眼,对着那些侧目的同学喊,看什么看,这我哥!有血缘关系的!
温礼只能拉着温桃去了一边没人的地方说话。
喝了多少?
记不清了,反正没喝多少……温桃迷糊地看了眼四周,明浠嫂子呢?
温礼:回家了,你找她有事?
温桃努努嘴:我找她有什么用,她又不理我,都怪你。
说着狠狠锤了温礼几拳。
温礼受了这几拳头,跟她解释道: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不会不理你了。
温桃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她家找她!
说着她腿一迈,但下秒又被温礼给拉住了。
都这么晚了,你还让不让她休息了?
温桃不满地哼了声。
温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除了喝醉以外没别的事,这才问:你没给陈老师添麻烦吧?
哪个陈老师啊?温桃皱眉,我们系好几个姓陈的老师。
温礼啧了声:陈清黎。
一听这个名字,温桃就仿佛条件反射,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一下子记起来了。
她在酒吧喝多,是胡珠和另外一个明浠嫂子的男性朋友打车送她回的学校,路上有人给她手机打电话,是男生帮她接的,挂了电话后,男生跟她说等回学校以后会有老师来接她。
温桃哦了声,没在意,继续靠在胡珠的肩膀上睡。
车子到学校之后,胡珠忽然接到了前男友的电话,她忙着接电话,挥手让男生帮忙送人进去。
男生就这样扶着温桃进了学校。
直到男生把她交到了老师手上,温桃闻到了某种熟悉的气味,这才想起要看看是哪位老师这么热心。
一睁眼,一仰头,看到脸色微黑的男人,温桃立刻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她跟救命稻草似的抓着男生喊:你怎么把我交给他啊!
男生一脸懵:他不是你老师吗?我把你交给他有什么问题吗?
温桃噎住。
说着男生又看着这位老师,怎么看怎么眼熟,突然恍然大悟地啊了声:你不是浠浠的——
陈清黎认出这个男生是明浠的朋友,黑黢黢的脸色终于稍缓了缓。
男生走了后,温桃一秒都不想在外面多呆,就要溜回寝室。
溜到一半,被陈清黎扯回来。
陈清黎站在她面前,半晌后才开口说了句:你又去酒吧喝酒了。
温桃:……
还是和男生喝……陈清黎垂眸,嗓音很沉,如果他不是明浠的朋友,而是个不怀好意的陌生男人,你知道你现在会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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