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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婉君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更不在乎自己变得暴躁,她只想让暗算她的人,生不如死!
彩琴道:不知。周常在如今已不在宫中。
薛婉君蹙眉:去了何处?
彩琴摇头:出去时辰太短,奴婢没有查到。
薛婉君沉默良久,如今困在方寸之间,如同瞎了一般,后宫的消息她竟然都不知晓。
按她的推算,周常在心计手段更胜赵美人一筹,最大的可能便是此女。
她有赵美人父兄的致命把柄,按理来说赵美人自不会背叛她,但经过珍妃一事,她明了万事无绝对,已经不敢轻信。
看向彩琴,这个默默无闻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薛婉君眼中多了一丝温和:彩琴,如今本宫只有你了,只有你一人了。只是本宫也不知,何时便是死期……
说到最后,喉间骤然悲苦发涩,说得甚是艰难。
万岁爷心硬如铁,不曾念过与她的旧情,今生想登上那个位置已是奢望,便是她毫发无伤,以薛家谋反大逆不道之罪,她便再无可能。
她和刘令仪争斗一世,那贱人总算死了,可她的下场也不好过,呵,真是造化弄人……
只是她好不甘心,若是当年她没有小产,腹中孩子生下来平平安安长到现下,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所想要的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刘令仪已死,如今她该恨谁?
第903章 周逸君的去处
想到一人,薛婉君目中刹那冰冷如霜,过去的一幕幕浮现脑海。
是,她最该恨的就是那人,若是那人肯尽心护她周全,她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枉她待那人如此好,敬她爱她,事事小意逢迎,而那人总对她冷眼相待,无论她怎么做,都入不了那人的眼。
还记得当年她诊出有孕后,亲自做了汤羹,去求那人照看于她。
而那老货是怎么对她的,推三阻四,说什么太皇太后身子不好,脱不开身。
太皇太后身子再怎么不好,身边那么多伺候的人,有专门的太医院正时时候着,还会差一人不成?何况宫中也没人敢对太皇太后下手,她才是最需要照顾的人啊!
还有后头待她的每一次冷眼,直到那老货去了懿祥宫,她掌管整个后宫,才摆脱那老货的阴影。
若是仅仅只是如此,从今往后两不相干眼不见为净,她还不至于恨她,可为何这老货还要回来,一回来便将一个小小答应护在羽翼之下,做了所有她当年想这老货做的事,甚至还替徐德妃上位。
若不是那一次老货插手,她也不至于折了那么多的人手,宫里耳目被拔出七七八八,以至于后来节节退败,落到今日这副模样。
难道她就如此不值吗?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薛婉君越想越恨,血气涌上脑门,她头疼乍起,赤红漫过眼眸,藏在心底那股狂躁之意隐隐升起,不由难受地以手扶额。
此时,垂首立于她面前的彩琴,无波无澜地回应她方才的话:娘娘,奴婢的命是您的,娘娘若死了,奴婢自不会独活。
此话一出,薛婉君抬眸看向面前相貌平平无奇的人,看不清人的神色,可说出来的话一如从前,让她心中那股狂躁莫名被抚平。
这世间,还是有人愿为她死的……
她缓下脸色,眼中浮起一丝温和,心道当年想方设法让彩琴入宫的决定是对的,若没有彩琴,如今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只怕更惨淡。
当年之事是她对不起彩琴,若是还有机会,她会尽力补偿。
……
天气越来越寒,转眼到了隆冬腊月时分。
和泰庙里的周逸君,踏在白雪上一步步行走,待到了一座庄严的大殿前,她搓了搓长了不少冻疮的手,拢了拢身上的朴素衣袍,抬头望着大殿,心静如水。
在大殿前将脚上沾的雪与泥清了清,她这才踏入大殿之中。
她安静地进入,先是双手合十同上首的师太打过招呼,再走到平日常坐的蒲团上端端正正盘腿坐下,开始一日的早课。
这座皇家寺庙,坐落京城西郊山中。
山中的庙里,可比京城中要冷得多,这里的生活艰辛困苦,一切衣食住行都需亲力亲为,即便隆冬腊月,依旧只有凉水净面,每日清晨对人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
庙里讲究的清修静心,便是腊月,发放的碳火也是不足的,夜里冰冷的被窝,人躺上去如睡冰窖,只能缩作一团,手脚如铁般冰寒,捂上许久才慢慢暖和起来,早晨天未亮便需冒着严寒早早起床做早课,日子十分清苦。
这里的人,身上和手上或多或少都长了冻疮,若去厨里上值,被火光一晃,那冻疮就会发作,又疼又痒,难受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