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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解元!
一声呼喝将他惊醒,他醒过神来,就见贾监丞和场中之人,无论百姓还是官兵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贾监丞面色又惊又忧的看着他,走了过来。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差一步就走出了考棚。
百姓正在窃窃私语刚走了的那个贵公子,人走后他们才敢议论,还得在贾监丞不看他们之时一轮,才刚说两句,就发觉场中如清风朗月一般的解元公,一改常态竟然起身走动了。
人群不由一阵骚动。
方才的贵公子可远观而不可靠近,容易灼伤人。
眼前的太原府解元公就不同了,平易近人多了,周身气质温润如玉,看得人赏心悦目。
尤其是姑娘家,看得心神迷醉,骚动得厉害,有个姑娘抑制不住尖声叫起来,直以为人要向她走去了。
莲沐苏回过神后,心知失态了,冲着贾监丞等人行礼,真诚地道了一声抱歉。
当着众人的面,贾监丞严厉说了几句,又冲着人群呼喝了一番,总算让骚动的人群重新平静下来。
只是不知是不是消息传了出去,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外围结结实实堵了一圈,先头散去的书生,听闻人有动静了,也赶来围观了。
莲沐苏重新回去落座,只是心潮起伏,再也不复刚才的平静。
那块圆形玉佩,中间似刻了朵花,那花很像荷花,距离远了些,又快了些,他只模模糊糊看了个影儿,没瞧清,形状很似他小妹那一枚。
若正面是一朵盛开的小荷花,背面刻了囡囡二字,就定然是他小妹的无疑。
小宝说小妹在宫里头,而方才那人……
莲沐苏目光重新落回那贵公子离去的方向,眼中情绪涌动。
他闭了闭眼,努力克制心潮,睁开眼时只余一片清明。
他扫了一圈场中,见禁军指挥使已然不在,方才他余光瞥到人刚出去,离去的方向正是那人离去的方向。
能劳动禁军指挥使的,莫非……
若真的如他所想,那么这场试他一定要考过,无论如何都得过,这才能有资格走到那人面前,堂堂正正拜见,堂堂正正去证实心中猜想。
他克制自己不再想下去,无论是与不是,他有非过不可的理由!
过去的经历,早将他心智打磨得极为沉稳坚韧,越是这种时刻越能保持冷静,从有了发现,到沉下心来,不过半晌功夫。
他静静待了片刻,随后沉静地挽了一截袖子,抬手开始研墨润笔,纸张铺在桌上,两边放了镇尺。
莲沐苏目光坚定,从容不迫一下一下的均匀重按轻推研着墨,直到墨汁丝滑柔顺,不滞笔才停止。
他拿起笔沾了沾墨汁,神色肃穆地写下今日的第一笔。
围观的人群,都无需贾监丞出言,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出,这一幕他们可等了一日,终于等到人动笔了,尤其是那些围观的书生,都纷纷瞪大眼睛去看。
那差点被郭能马车撞了的三个书生也在,郑姓那名书生更是紧张地紧紧抓着姓伍书生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场上那人。
回到书斋没走的范公,自然看见了皇帝去了人群,又看见皇帝快行出去,作为礼部尚书,他有规劝之责,今日只当做没看见。
他原本见莲沐苏失了神,不由绷紧了神经,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场中那人。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对这个考生倾注了多少心力和期盼,没有人再比他期盼这考生能好了。
否则他又怎么会坚持到现在还没走?
拜见皇帝后,其余人都离去了,他这一大把年纪却坚持在这里,就是想看着人安心。
这个考生像极了他年轻之时,却又比他年纪轻时处事沉稳地多,人便是不肯拜入他的门下,他也盼着人乘风破浪。
当今圣上圣明,这个考生若过了这关,将来必有一番大的作为,不像当初他那般有各种掣肘,,浑浑噩噩便七老八十了,为了保住一家老小,苟且了一辈子。
见莲沐苏很快沉静下来,范公狠狠松了口气,见人终于动笔,他心中的一个大石头稳稳落地,撸着胡须不由大加赞赏:胸有丘壑,腹有乾坤,下笔有神,丰大人的确眼毒啊,哈哈!
他心中开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远处匆匆疾行的皇帝,面色十分冷峻,仿佛压制着狂风暴雨一般,令人胆战心惊。
一行人由着禁军指挥使当头开道,指引前行,穿过人群,走到两条街外放马的地方。
此处离国子监已有一些距离,人流稀薄了许多,禁军来前的马正是放在这里,留守了一人看马。
见有指挥使来,留守的那人立即起身行礼,指挥使匆匆将人挥到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