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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嘉公主瞧了片刻,最后也只能黯然地收回了眸光,凉风徐徐地往她脸上扑,许是为了讽笑她这一番情意无处安放,连晨起时刚梳好的鬓边碎发也朝着另一侧招摇卷去。
自爱上薛怀之后,她便一次次地陷入此等难堪的窘境之中,即便她伤心到寝食难安,终日以泪洗面,薛怀却依旧恩恩爱爱地与瑛瑛腻在一处。
她的心伤,无人在乎。
譬如此刻,她远远望到身前的眸光如此炙热,在场诸人各个都讳莫如深,默契地来回张望一番。
如此大的动静,或多或少总会引起薛怀的几分注意。可他却是像铁了心般不肯往柔嘉公主这里瞧来一眼,哪怕只是友善的问好,他都不肯施舍一二。
柔嘉公主自嘲一笑,只能灰溜溜地揽回目光。
其余的贵妇小姐们平白看了场好戏,都在心里嘲笑柔嘉公主不知羞耻、强恋有妇之夫,面上还要忍着促狭的笑意,一时也十分艰难。
恰在这时,许久未曾言语的镇国公世子成宜朝着柔嘉公主的方向走去了两步。
他的身量不如薛怀那般俊挺,面容也只是清秀而已,只胜在望向柔嘉公主的那一双眸眼,里头装着货真价实的心爱与珍视。
公主可是累了?后头的厢房里备下了公主素日爱闻的桃甲香,被褥毛毯也是公主惯常用的珊瑚绒,还请公主挪步去休息一二。
此处人声鼎沸,诸人心间都怀揣着昭然的恶意。
柔嘉公主瞥一眼自己身前立着的成宜,听着他温润如玉的嗓音,察觉到他不加遮掩的心悦,终是忍不住心间的悸动,朝着薛怀的方向再望去最后一眼。
这一眼隔着徐徐清风,潺潺流水。
她望见了薛怀正低头小心翼翼地与瑛瑛说话,那珍视心爱之人的模样像极了方才成宜与她说话的样子。
罢了。
柔嘉公主收回眸光,隔着朦胧的泪眼对成宜莞尔一笑道:多谢成世子的好意,还请你为本宫带路。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示好让成宜喜出望外,短暂的怔愣之后,他便立时含笑领着柔嘉公主往内花园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邹氏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枉她儿子聪明一世,最后竟栽在了柔嘉公主身上,只愿柔嘉公主是个能守住心过日子的好人,别辜负了她儿子的一腔情意才是。
*
从镇国公府归来之后,瑛瑛便在薛怀的敦促下饮了一碗安胎药,而后便趁着晚膳前夕眯了一刻钟。
醒来后瑛瑛便没了胃口,晚膳也只用了一碗乌鸡汤。
薛怀见瑛瑛面色不好看,便蹙着眉问小桃:夫人这几日都胃口不佳吗?
小桃不敢欺瞒薛怀,便实话实说道:自有喜之后,夫人便时常胃口不振,世子爷不在时便恹恹地吃不下东西,最多喝一两口汤裹腹,世子爷在时便会强撑着吃下一碗饭。
小桃说这话时瑛瑛正坐在临窗大炕上解九连环,支摘窗半开半合,掩不住潺潺般往里倾倒的夜风,便拂起了瑛瑛鬓边的碎发。
她尚且无知无觉,不知晓小桃已出卖了她。
薛怀走进内寝时面色和煦,清俊的容颜在影绰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温雅脱俗。
瑛瑛抬眸一笑,眉眼弯弯地说:夫君今夜不去书房吗?
前些时日的薛怀忙于公务,到了夜间也只能挤出些时间陪瑛瑛说话解闷,如今他破天荒地没有用完晚膳就赶去书房,着实让瑛瑛无比高兴。
她脸上洋溢的喜色越显然,薛怀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他一径走到瑛瑛的身旁,沉下心与她说:往后我会多陪陪你。
知晓瑛瑛这段时日胃口不佳后,薛怀的心里满是愧疚。正是因他忙于公务才会忽略了自己身怀有孕的妻子,连妻子孕中的不适都要从丫鬟的嘴里知晓。
薛怀自然十分自责,顷刻间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瑛瑛。
瑛瑛却未曾察觉到薛怀的异样,只笑盈盈地说:昨日我梦到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女孩儿,她的眼珠子黑黝黝的像紫葡萄一样,可爱极了。
许是被瑛瑛话里的喜色所感染,薛怀也不由地笑了起来,思绪漫舞蹁跹了一番,最后却又落定在架子床旁的多宝阁里。
最顶上的一阁里藏着薛怀早已备好的绝嗣药,如今未曾服用,不过是因公务繁忙抽不出空而已。
无论瑛瑛肚子里的这一胎是男是女,薛怀都会视她们为珍宝。
此生能与瑛瑛孕育一个孩儿,已是莫大的幸事。
薛怀不想再让瑛瑛尝生产的苦楚。
可他隐隐约约也能察觉到瑛瑛对孩子的喜爱,这也是他迟迟没有服用下绝嗣药的原因——他怕投鼠忌器,最后伤了瑛瑛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