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否则,不论她怎么讨好庞氏这个婆母,若是不得夫君的喜爱,也只是空中楼阁而已。
多谢母亲提点。瑛瑛道。
婆媳二人说话间,朱嬷嬷便隔着门窗轻声说了一句:夫人,世子爷来了。
庞氏立时给瑛瑛递了个眼色,并朝地上指了指。
会意的瑛瑛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推开屋门的薛怀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庞氏倨傲地坐于团凳之上,瑛瑛则垂着首跪在冰冷的地砖之上。
他心内霎觉疲惫不已,这点疲惫比白日里所有繁琐的公事加起来还要再多。
这一刻的薛怀总算是明白了庞氏的意思,只要他一日不肯带瑛瑛前去江南,庞氏便会想方设法地磋磨瑛瑛。
不论是否苦肉计还是有意为之,总能让薛怀的心饱受煎熬,难以言喻的愧怍与心疼将他团团包裹,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招数无赖又可耻,却偏偏对薛怀奏了效。
母亲,让瑛瑛起来吧。薛怀璨若清潭的眸子里掠过几分无奈,往昔温润的嗓音里捎上了几分沙哑。
第17章 心动
庞氏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自己鬓边的发丝,面上虽摆出一副恶婆婆的狠厉模样,可瞥见自家儿子望向瑛瑛的担忧目光后,又忍不住偷笑了一回。
你媳妇儿做错了事,自该受罚。庞氏剜了薛怀一眼,怒意沉沉地质问他:你和瑛瑛是不是还没有夫妻之实?
薛怀早料到了此事会有东窗事发的这一日,他处之泰然地迎上庞氏的怒火。
欺瞒母亲是儿子不对。他撩开衣袍边摆,屈膝跪在了庞氏身前。
庞氏一怔,问他:你这是何意?
薛怀自小便熟读了圣人诗书,最是明白何为男儿膝下有黄金,风骨卓卓的人即便跪得笔挺,也有几分令人心燥的本事。
庞氏想逼薛怀就范,却不是要打断儿子的傲骨,将自己的儿子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
她甚至有一丝犹豫,是不是她把怀哥儿逼得太过分了些?
却不想薛怀并不把膝下的尊严当一回事,只肃着脸与庞氏说:母亲先让瑛瑛起来吧,儿子的错自该儿子来跪才是。
庞氏与瑛瑛都没想到薛怀的嘴里会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惊诧之余,庞氏甚至都忘了继续扮演恶婆婆的角色,而是对瑛瑛说:既如此,你便起来吧。
瑛瑛不过跪了半刻钟,膝骨处也没有半分痛意,倒是身前薛怀坚毅如竹的背影更能夺走她的注意力。
她想,不论薛怀是否厌恶她这个妻子,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肩负起了为夫的职责,一次次地将她护在身后。
饶是戏中的她,也不由地尝到了些被人保护的甜意。
姨娘死后,从没有人这般在乎过瑛瑛的安危。
即便薛怀一点都不喜欢她,只是因他温良有担当、处事行君子之风而已。
瑛瑛也高兴。
她低下头甜滋滋地一笑,静静地立在身后旁听着薛怀与庞氏交锋。
子嗣是大事,我与你爹爹只生你了一个,你若不早些延续血脉,我们长房还能指望谁?这时的庞氏也顾不上江南一事,而是情真意切地与薛怀讲起了道理。
薛怀知晓不圆房的错在于他,当下便答道:是儿子不好。
认错认的痛快,他却仍是固执地持着本心,不愿污了瑛瑛的清白,所以不曾提及何时圆房一话。
庞氏被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态度气得好半晌没有说话,待稳下些心神后,才道:你可曾想过这事若是传到荣禧堂里,你祖母会不会立时气病过去?
薛老太太私心里一点都看不上瑛瑛,只是婚事已成她也没了法子,只能期盼着瑛瑛早些诞下子嗣,她也能在死前瞧见自己的玄孙。
薛怀不语。
庞氏却是越说越激动,说到后头甚至从团凳里起了身,指着薛怀斥责道:还有你父亲,你难道不知晓他有顽疾在身?他素来是个慈祥和蔼的父亲,从不逼你做你不愿的事,可他心里最期盼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晓吗?
提到自己心爱的夫君,庞氏眸中甚至都涌现了几分泪花。
眼瞧着质问之语渐渐变了味,屋内的氛围也变得冰冷凝滞,瑛瑛偷偷瞥了眼薛怀,却见他面如冠玉的神色间掠过了几分愧怍。
那时常如霁云般舒展着的眉宇也因郁色而拧成了一团。
显然,他正在为庞氏的这番话而哀伤。
清润淡薄的人伤心愧疚时愈发能勾起人心里的怜惜之意。
瑛瑛懊恼地想,她与庞氏的这场戏脱了缰。
母亲。
她陡然出声,赶在庞氏酝酿出更悲切的情绪前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并扬高了声量道:都是儿媳不好,与夫君无关,夫君私下里也几次三番地想与儿媳圆房,是儿媳不争气。儿媳愧对薛家的列祖列宗,若是再惹得母亲与夫君生了龃龉,儿媳还不如自请下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