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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细枝末节的小事里,薛怀会给予瑛瑛正妻该有的尊重。
除此以外,他别无他想。
更不想污了瑛瑛的清白,阻了她将来和离后再嫁一事。
薛怀一生之志在于利国为民,前有湍急水患祸害民生安业,后有国之蛀虫贪污赈灾之银。
两者皆是薛怀的心腹大患,他的一颗心被这两件事填斥得满满当当,哪里有心思去思索什么男女之情?
退一万步说,他此番赶赴江南艰难颇多,生死无法预料。若是他当真死在了江南,死在了查贪.污银两的路上,瑛瑛大可不必替他守节。
反复思忖之后,薛怀那一抹羞红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肃正般的清明,他说:瑛瑛,圆房一事不急于一时。
薛怀想,自己也并非是无心无爱的圣人,在初初听得瑛瑛说要圆房一话后,他心里也拂起了那么一点悸动。
美色坐于前,瑛瑛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里盈着含苞待放的荷莲一般的明艳。
若是再多瞧上几眼,只怕他也会胡思乱想起来。
薛怀修长的指节叩在黄梨木桌案之上,细微的韵律与他心跳的律动融为一体。
瑛瑛早知晓薛怀不会轻易同意此事。
可如今亲耳听到了薛怀的回答,失落从四面八方向她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裹的犹如丢了魂一般。
我知晓了。瑛瑛的大胆到此为之,今日她与薛怀的对话已然不欢而散。
薛怀瞧着她俨然塌陷下去的背影,顿了几顿,却仍是没有开口唤住她。
烛火摇曳,薛怀便目送着瑛瑛走到了内寝的架子床旁,褪下薄如蝉翼般的寝衣,躺进了被衾之中。
此刻的瑛瑛并不知晓身后薛怀的目光牢牢地汇聚在她身上,她惯常不爱穿寝衣,只爱穿滑腻如云锦般的肚兜安睡。
她褪下寝衣的动作利落也不拖泥带水,恰好能让薛怀瞧见她莹白婀娜的背部肌肤。
艳色如烟。
烫的薛怀飞快地收回了目光,辗转反侧了一个时辰才堪堪入睡。
临睡前,瑛瑛颇为沮丧。
她仔细思索了一番,心里认定了薛怀拒绝与她圆房的理由是因为柔嘉公主。
薛怀要去江南办差,此行生死未卜,为了不让心爱之人为他守节伤心,他选择快刀斩乱麻断了柔嘉公主所有的念想。
如此情深,故而不愿意与旁的女子共赴云雨。
成亲近四十日,瑛瑛日日与薛怀相伴,本以为朝夕相处的温情总能叩开了他的心门,或是往心口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却不想还是做无用功。
是了。
薛怀本就是心性坚韧之人,最不好打动。
她不可沮丧退却。
瑛瑛坚信,早晚有一日她能与薛怀成为真正的夫妻,或让薛怀为她神魂颠倒才是。
*
薛怀前去江南办差的日子定在十日后。
庞氏特地带了瑛瑛去普济寺会薛怀求了平安符,瑛瑛在佛祖跟前跪得无比虔诚,心里只盼着薛怀能平安归来、最好是能把她也带去江南。
见瑛瑛如此诚心地为薛怀祈福,庞氏心里也十分熨帖。回府的路上更是细致地询问薛怀为何不愿意带瑛瑛去江南一事。
瑛瑛哭丧着脸道:不管儿媳怎么相求,夫君都不愿意,儿媳也没了办法。
庞氏笑着拍了拍瑛瑛的手背,只道:我的儿,你哪里斗的过那个闷葫芦。母亲只问你一句,此番赶赴江南多有险难,你可是真心愿意陪怀哥儿一同前去。
庞氏的目光如锋芒毕露的刀锯,望向瑛瑛眼底时卷起几分审视的旋风。
瑛瑛只愣了一息,便恭声答道:回母亲的话,儿媳虽愚笨,却也明白女子出嫁后便要以夫为天的道理,夫君去哪儿,儿媳便愿意与他同去。
庞氏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了几分:你放心吧,我总有法子让怀哥儿点了头才是。
*
今日对薛怀来说也是个极为难忘的日子。
他在翰林院当差两年,头一次在寮间里当值时犯起了马虎眼,卷宗抄错了一行,这一页便都无法征用。
院正刘方正巧撞见这一幕,便笑着对薛怀说:日日上值五个时辰,你恨不得连口水都不喝,便是铁打的人也有疏漏的时候,你也别太严以律己了。
薛怀被他苦劝一番,这才拿起了桌案上的一本治水古籍翻阅了起来。
刘方苦笑道:你这人,连休息的时候都要查阅古籍吗?就因为你这号人物,外头的人可都在说我们翰林院苛待文官呢。
薛怀被他的目光盯着如芒在背,实在没了法子,这才寻了本游记出来略看了几页。
那刘方离去之后,薛怀索性把游记和古籍都搁在了一旁,因今日心绪格外难安,他索性将昨日睡前便想好的新约法三章写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