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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感念于这妾室的一片真心,私底下送了好些田庄铺面给她,被二叔母察觉之后,她便将那妾室打了个半死。
那妾室身世凄苦,命运多舛。正是因幼时被父兄百般压榨与欺.凌,才被迫练就了这一身的好厨艺。
那瑛瑛呢?
身为庶女的她为何会有丝毫不弱于厨娘的厨艺?过去这些年里,她在徐府过的是什么样子的日子?
薛怀凝眸不语,神色寂然。
瑛瑛便不由地敛起了嘴角边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薛怀:夫君是不是不想让妾身下厨做饭?
不是。薛怀望向她,勉力放缓了语调,对她说:是你不必这般费心劳力地讨好我。
薛怀不愿再去追究那一日在溪涧旁瑛瑛与他的落水是否是意外,他既已娶了瑛瑛,便不会再有反悔的时候。
两人之间无情无爱,大可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来,井水不犯河水。
待来日瑛瑛寻得心悦的良人,再和离另嫁便是了。
所以,瑛瑛根本没必要这般讨好他。
因见瑛瑛怔惘不语,脸色骤然惨白不已。
薛怀便又添了一句:我会给你正妻该有的尊重,也不会纳妾,你大可放心。
瑛瑛讷然,半晌无话。
*
薛怀起身告辞,瑛瑛将他送出了正屋,立在廊道上瞧着他孑然远去的背影,胸口处既憋闷又冰冷。
回屋后,小桃哭丧着脸替瑛瑛卸妆净面,嘴里不忘说道:夫人劳累了两三个时辰,世子爷一点都不领情。
夫君这样心性坚韧的人,又岂是一桌子菜肴就能轻易打动的?瑛瑛神色淡然,仿佛根本不在意薛怀的冷待一般。
夜里也不知晓世子爷会不会来正屋过夜。小桃愁容满面地说道。
若是婚后第一日世子爷便与夫人分房而居,她家夫人又该如何自处?
放心吧。瑛瑛笑道:夫君会来正屋过夜的。
薛怀既说了会给她正妻该有的尊重,即便在同一个屋檐下分地而寝,也必然会来正屋过夜。
眼瞧着瑛瑛如此笃定的态势,小桃高悬着的心也落了地:既如此,奴婢得从箱笼里翻出那条薄如蝉翼的寝衫来才是,世子爷夜里瞧了一定把持不住。
瑛瑛却笑着制止了她,并道:以色侍人,只会让夫君瞧不起我。
*
霁云院内。
庞氏所在的明堂里点着好几盏烛火,一时堂间宛如白昼,秦嬷嬷立于她的下首,正在恭声回答庞氏的问话。
怀哥儿当真用了这么多晚膳?庞氏笑问。
秦嬷嬷点了点头,道:奴婢伺候怀哥儿这么些年,头一次瞧他吃鹿肉呢。半碟都进了他的肚子里,剩下两块腿肉赏给奴婢和五经,的确是滋味甚佳。
庞氏闻言便眉开眼笑道:这倒好了,娶了她进门,怀哥儿往后也有口福了。
她这儿子样样都好,唯独是性子太古板老成,血气方刚的年纪却生生地把自己磨成了个苦行僧,不沾女色、不重口欲。
奴婢瞧着新夫人模样性情都不错,就是胆子太怯懦了些。松柏院人事简单,也瞧不出她有没有管家理事的本事来。秦嬷嬷一五一十地对庞氏说道。
庞氏倒是对此不以为意,只见她轻叹一声,姣美的面容上隐现几分疲累,我是宁可要她这个儿媳,也不想要那个眼高于顶的柔嘉公主。母亲性子本就刚强,若再来个柔嘉公主,我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倒不如来个胆小的,我好好教她,将来也能担起世家冢妇的职责来。
话尽于此,秦嬷嬷也明白了庞氏对瑛瑛的态度,当下便调转了口风,挑着瑛瑛的优点夸赞了她几句。
此时正值夜风习习之时,薛敬川因有要务而宿在了外书房,庞氏一人独守空闺,周身笼着几分意兴阑珊的幽怨。
她赏了秦嬷嬷一根分量颇重的金钗,交代她好好伺候薛怀与瑛瑛,便打发她离去。
去把薇姐儿唤来,左右国公爷不在,我们姑侄也好说说体己话。
秦嬷嬷离去时,正巧听见庞氏如此吩咐身边的丫鬟。
庞氏的内侄女庞世薇便住在霁云院正屋旁的碧纱橱里,秦嬷嬷钻入浓重夜色时,在廊道上撞见了庞世薇与她身后的一大堆奴仆。
秦嬷嬷笑着向她问好:表姑娘好,今日风大,您可要保重身子,多披几件衣裳才是。
庞世薇与年轻时的庞氏有三分相像,柳叶眉、杏仁眼,丹寇唇,再配上那一股弱柳扶风的体态,活脱脱一个壁画里走出来的高雅仕女。
多谢嬷嬷关心。庞世薇低头浅笑,给身侧的柳珠使了个眼色,柳珠便递了一把碎银给秦嬷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