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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然瞧见隋白氏扯着嘴角,笑得很勉强,就知道一定又是受气了,她握着隋白氏的手,眼睛看着薛妈妈,你说,那魏小娘又闹什么了?
薛妈妈搬了一个凳子,坐到晏然面前,一本正经道:本来这话不应该对你这个没出阁的丫头说,可我家奶奶身边着实也没个可靠的人,娘家姐姐也指望不上,我也老了,从来也不是那种心里有大算盘的人,我能做的不过是保证我家奶奶吃能吃好,穿能穿好罢了。
晏然看着薛妈妈,无奈笑道:我娘身旁的金妈妈,若又你一半好,我家就烧高香了。
薛妈妈刚还自责,突然被表扬,一张老脸羞羞地低下,所以我才让人把姑娘叫来,看看有啥好法子,彻底断了那个后患。
晏然心里一震,彻底断后患,这么狠的?
薛妈妈道:大家都是女人,我也不想事情做绝,可自从奶奶下山回府,收了她管家的大权后,她便开始作妖。
薛妈妈,您老具体点说。
晏然一双明眸杏眼,聚精会神望着薛妈妈,她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所说之言,通常一小半是事实,一大半是情绪,要想厘清头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听。
薛妈妈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似要大说一场。
第136章 136你嫁人了,我才能嫁啊!
晏然从隋家出来时,已过酉时,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小姐,怎么还不走?绮云顺着晏然的眼神望过去,不解道:这条街,咱们都看了小二十年,我闭眼都知道谁家和谁家挨着,谁家娘子是新娶的,谁家院墙是新修的。小丫头手插袖笼,把下巴蜷在衣领中,再冷的天也冻不上她的舌头,说起话来像嘣豆一样脆生。
是啊,二十年了,晏然心情有些低落,望着周围如织人流,她一脸怅然,隋夫人未嫁到朝闻街时,竟不知晓金陵还有这样一条街,那时的她,眼里只有皇宫、尚书坊、进士巷以及兰园、万竹园,谁知成婚后,她就再也没走出这条街,那些地方反成了回忆。
人生太奇妙!晏然轻叹一口气,想起刚刚薛妈妈那番话,自言自语道:以后也不知我终老在哪条街上?
转身回鼎香楼,一楼食客坐了半成,虽然现在生意比去年要好,但比起早年还是差远了。
晏然心事重重,上了二楼,按习惯,她进了朝东临街的包房,一边听晏城汇报,一边查看流水账,正月十五那几日,食客会稍多些,瓜果蔬菜,牛羊鸡鸭,五香调料,酒水茶叶,要提前做更充分的准备,晏然与晏城商定完毕,又吃了点东西,站在窗前向外眺望。
整条街上华灯闪烁,流光溢彩,街首处有一家新开张的酒楼,晏城说,那家老板原是做海产生意,因倭寇侵扰,朝廷屡次禁海,他便改行做了酒楼。
一想到鼎香楼的老食客们,正在新酒楼里尝试新口味,晏然眉毛拧成结,心里盘算应对之策。
视线回收时,一辆轻巧的油壁香车停在沈府门口,几个姑娘嬉笑着从车上下来,衣着华丽,甚是显眼,而恰巧这时,沈山从门里出来。
晏然来了兴趣,特意把窗推开,两手捧着热茶,眼睛看向下面。
几个姑娘见到沈山格外热情,尤其是为首身披红斗篷的小娘子,看上去个子更高些,体态更丰腴些。
她离沈山距离最近,一直在说笑着什么,身体和头上的流苏金凤,随着笑声一颤颤的,晏然只看背影,都觉得体麻身酥,沈山笑着回他们话,然后侧身让姑娘们进了门,自己则抬头看向鼎香楼。
晏然撇了撇嘴,把窗户关上,坐回位置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刚刚最后一眼像定格一般在眼前挥之不去,在沈山与她对视的刹那,身后台阶上,披红斗篷的女孩也回头看向她,眼神里有说不清的东西,晏然认得那个女孩叫秋桃。
那日,王氏见过秋桃后,曾私下与两个女儿说:那女娃子和隔壁隋家的魏小娘是一路货色!
王氏还特意叮嘱晏晴,给相公纳妾要找本分的,这种妖妖乔乔的一定要打出去,良家女子再温顺、再有才情,也比不得她们勾引男人的本事。
晏然想着母亲的话,不禁后背生起嗖嗖凉风,但很快凉风变成春风。
楼梯上传来靴子的噔噔声,不急不徐,不轻不重,晏然静静听着,嘴角微扬。
绮云凝神观察了她半晌,她竟全然不知。
脚步声越来越近,晏然起身躲在水墨屏风后,小时候她也常爱做这种小把戏。
这么晚了,你过来吃宵夜?她拍着沈山肩膀,露出一张调皮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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