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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这日的聚会大家都心情不错,品茶后,大家弹琴作诗,温廷言怕晏然无聊,又提议玩投壶,掷骰子,从开始的高雅文艺到最后的市井娱乐,大家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月上柳梢头,温荷以天气寒冷、天色已黑以及机会难得等理由,提议隋静和晏然晚上就留宿在尚书府,并安排人去隋家,晏家报信。
隋静和晏然却之不恭,便也答应了,大家又玩闹了一会,直到快二更天的时候,晏然和隋静回房,温廷言恋恋不舍的回自己庭院休息。
回房间安顿好后,两姐妹让柳娘和绮云先收拾床铺,二人则又跑到院子里,趁着月色逛起园子来,走着走着,隋静和晏然发现身旁往来的婢女,似乎对她俩指指点点,二人心生狐疑,索性躲在假山后偷听,这是婢女们收拾完漪涟轩的酒席,回各自房间的必经之路。
秋夜凉爽,两个婢女干完活,见四下无人,便偷懒坐在水池旁,悠哉悠哉地欣赏起月色来。
高个婢女道:今天大少爷陪三个小姐玩了一天,真是活久见,平日奶奶让他去见个来访女客,他都装头疼屁股疼。
矮个婢女道:是啊,莫非今日来访的小姐中,有他心上人?
高个婢女道:怎么可能?一个是他表妹,另外一个姓晏的小姐,看那穿着,哼,八成是来攀高枝,打秋风的。
矮个婢女捂嘴笑道:恩,谁家还没个穷亲戚,那个晏小姐没见过大宅院什么样,背后不知道怎么哭着求隋小姐来领她见世面呢,我看她今日举着茶杯看了半天。
高个婢女道:谁说不是,酒楼家的小姐,一身商贾市侩气,我估摸她是想问杯子多少银子,中间若利大,就转行做茶具生意了。
矮个婢女干脆笑出了声。
高个又道:况且咱家少爷已经在和吏部仇尚书家的小姐议亲了,是驸马来保的媒,我听苏妈妈说,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接着她又得意道:少爷的亲事公布出去后,金陵多少官宦小姐都要以泪洗面喽!
晏然和隋静躲在假山后,开始听到小婢女对她嘲笑时,她并不介意,只敬罗衫不敬人,是下人们的通病,但是听到温廷言的婚事都八九不离十了,心里就像倒了五味瓶一般,翻江倒海,酸味最先涌上喉咙,小时候,晏然也感受过父母偏爱姐姐晏晴时,心里酸溜溜的滋味,但那种酸不及此刻酸的更加猛烈刺激。
尽管她早就清楚自己和温廷言之间的门第差距,但她还是想试试,所谓事在人为,温廷言曾对她说:爱隔山海,山海可平,故她决定相信他,也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次,可现在亲耳听到别人这么说,她开始怀疑自己,小脸倏下变得又红又僵。
隋静听见两个小丫头这么编排自己的朋友,早就忍无可忍,晏然拉紧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这是尚书府,不要惹事。
隋静暗自运气,小嘴抿成一条横线。
晏然见两个说闲话的小丫头走了,连忙拉拉隋静的衣袂,悄声说:走了,我们回房。
隋静一身正气,气哄哄走在前面,心想回头要告诉温荷,好好管教下人,晏然则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跟在隋静身后……
她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惭愧,
她为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感到懊恼。
她为自己明知不可又偏向虎山行的这种鲁莽行为,感到失望。
卸了妆,换了衣衫,两个小姐妹躺在床上,牙床锦被,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都毫无睡意,瞪着眼看着那高耸的天花板。
你是怎么想的?隋静首先开口道。
晏然翻了个身,她知道隋静问的是什么问题,但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思考片刻后,轻声说道:我没你勇敢,这个世界上好东西太多了,但都不属于,我已经习惯了。
隋静叹了口,她又失去了一个战友,晏然可以支持她的想法,但自己却做不到像她一样勇敢。
你也要议亲了,你母亲为你相看中哪家,你就嫁哪家吗?
是啊,不然呢,我母亲不喜爱我,你知道的,所以嫁哪里不都一样,还会比现在更差吗?晏然翻过身,看着隋静娇俏的脸庞,明眸闪闪,睫毛弯弯,一张薄唇宛若朱砂一点,怪不得覃岚峰那么中意她,这里面不只有攀龙附凤之意,应该还有对隋静姐姐美貌的青睐。
姐姐长的真好看,晏然岔开话题,伸出一个手指在隋静的脸上比划道:你看着眼睛,这鼻梁,这嘴唇,怪不得覃岚峰对姐姐一见倾心。
别闹,我问你话呢,隋静被晏然逗的脸色绯红。
晏然躺平身躯,长吁了一口气,把锦被朝自己下颌处拽了拽,接着说道:我听从我母亲的一切安排,若我忤逆她,她就更不喜爱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