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天,漫长且无聊,晏然午觉醒后,想找晏晴玩,可想到今日有晏庭海重金延请的琴师上门授课,便也懒怠去凑热闹,在无有斋前的空地,打了一套拳脚,便回房看书,绮云则坐床尾练习针线。
晚上吃饭时,晏承恩依旧不在家。
第二天,王氏带着晏然和晏晴去二伯家吃席,初更才往家返。
第三天晚饭,一家凑齐了。
时下正是初春,乍暖还寒,晏然穿了一件旧罗夹袄和旧绢的长裙,坐在身着华服的晏晴和王氏中间,那模样就像立了大功的丫鬟,被主子赏赐一起进餐。
不和谐的事情,只要时间长了,也就和谐了。
晏然当然也喜欢漂亮的新衣裳,但曾向王氏争取过几次,都被骂得狗血淋头,有了这个经验,她也再也不开口要新衣服穿了,况且晏晴的旧衣无论质量、款式皆属上乘。
退而求其次,她也接受了现实,只是偶尔见到晏晴又穿了新衣,她仍会心里酸溜溜的烦躁半晌。不恨寡,只恨不公,她很多次想对母亲这样说,可没找到机会开口。
眼下她有两句更要紧的话要说。
看着丫鬟们流水般的把十六道菜布满餐桌,又流水般的消失在廊庑尽头,门关上的那一刻,除了晏家人,堂上留守的只有各自贴身的丫鬟,小厮,以及两个传话的嬷嬷。
晏然夹了一块儿鱼肉放在碗里,扫视桌上四人, 见大家心情都不错,她想现在应该是说出第一个想法的好时机。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对王氏道:母亲,我白天要是饿了,是不是可以去厨房拿吃的?
王氏还没反应过来, 晏承恩抢先说道 :这是什么没来头的话?你饿了,就吩咐绮云去厨房拿,咱家别的不说,吃饭绝对管够。
晏然笑道:她觉得也是,哪有孩子饿了,不让吃饭的理,晏然把前日绮云去厨房要包子不成的事情说了一遍,还特意强调被金妈打了手掌,到现在都提不起热水壶。
你为何阻拦云丫头拿吃食?王氏放下手中的银箸,一脸不解,回头看向金妈。
金妈理直气壮地解释,我是想小孩子吃东西要按时,不能惯,要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这样到了饭点,就不认真吃饭了。
王氏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思索片刻后,又道:话虽如此,不过小孩子长身体,虽然我们不能惯着,但是真饿了,去厨房拿点吃的,也不是不可以,以后这事你就不要拦了,只要这丫头没出阁,在晏家一日,我们就得好吃好喝养着,免得传出去,我又落个苛薄孩子的名声,我现在这头上啊,恶毒的名声已经不少了。她指的是生不出儿子,还霸着晏家经济大权这件事。
王氏乜眼扫视了一遍晏家父子,这次说者有意,听者反倒无心了。
晏庭海就像没听见似的,转头跟刘武说堂上有点冷,刘武马上叫人端上两个火盆子,放在晏晴和晏然身后。
金妈领了训,脸上讪讪无光,退回自己候命的位置上。
这个状看似告成了,但晏然心里五味杂陈,看上去金妈受了指摘,实则王氏心中顾虑的终究只有自己,金妈自然也不会把这种指摘放在心上。
晏然有些失落,身后的绮云很想让少奶奶知道,金妈这么做不是为了给二小姐树规矩,而是欺软怕硬,跟着大小姐的绮霜就可以……
晏然猜出绮云好冲动,把左手放到背后摆了摆,让她不要继续说了。
晏晴觉着妹妹的话不可思议,一定是绮云嘴笨或者其它什么原因,让金妈误会了,扭头想悄声告诉晏然是误会,正瞧见晏然给绮云摆手,晏晴顿时又疑惑了,到嘴边的话想想还是咽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晏然又抛出一个重量话题:前天二伯父来了。这话她已经憋肚里三天了,今天家里终于人齐,她实在见不得父亲整日被二伯父算计,希望祖父和母亲能劝阻劝阻。
王氏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又拿走什么了?
花厅案几上的甘文台香炉。晏然一边舀着汤羹一边答。
二伯三天两头来咱府拿东西,他当我们都是冤大头不成,这人真是贪得无厌!得了皇帝想神仙。王氏放下碗筷,长吁一口气,显然这事比刚才之事更让她头疼。
晏承恩倒是不恼火,模仿晏庭海的语气,饭桌不叹气,你懂不懂规矩?说完,一脸调皮看向父亲。
晏晴端起一碗桂花莲藕羹,猛喝了两口,就算她是家里的小白羊,不谙世事,可只要不是傻子,也知道二伯这种三天两头坑蒙拐骗自家人的亲戚,还是少来往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