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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承恩把他放到地上,刚刚扑腾的他有些受不了,他摸着她毛绒绒的发鬏, 打量着眼前的小不点儿,刚生下时,这孩子不过手掌大,如今已经满地乱跑,嚷嚷着要跟他学武艺了!怎么就突然长这么大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胡思乱想间,又见晏然一身棉布小衫小裤,正适合习武,晏承恩决定立刻教授晏然武艺,他牵着女儿的小手,走到庭院正中,他先做示范,然后让晏然站好,晏然属于四肢协调,很有运动天赋的小孩,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你要站稳,这样出拳才有力。
是这样吗?晏然两脚打开,半屈着双膝。
对,做的非常好!晏承恩用手扳平她的后脊。
二小姐,我们不去渚晴轩了吗?夏景手里不停地绞着手绢,眼角时不时瞟着晏然身旁的男人。
不去了,我要跟父亲学打拳。
那我坐着等二小姐,一会练完拳,再去渚晴轩。夏景似乎很高兴晏然这么说,扭着身子,径直向墙角的石凳走去。
不用等了,八月的日头,晒破瓦,夏姐姐回去吧,大毒太阳要出来了,晏然目视前方,一本正经道。
晏承恩也催她离开,他不喜欢练拳时,被人围观,你不用在这耗时间,少奶奶一会出门估计要找你梳头,你回去告诉少奶奶,然儿和我在这练拳。
夏景无奈,踌躇了片刻,眼瞧着无人理她,只好讪讪离开,刚转身,小虎子颠颠儿跑到夏景身旁,笑嘻嘻道:好姐姐,帮我把这湿帕子找个丫头洗了,再叫人送两条干爽的帕子过来。
夏景挑眉瞪眼,低声切齿道:你个混账小子,到会使唤人的。说完一手扯过湿帕子扬长而去。
看着夏景远去的背影,小虎子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什么东西,整日惦记不该惦记的。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新帕子,走回墙角的毛竹前,垂手侍立。
巳时,太阳逐渐逼近正空,好在有几处不成气候的云朵,被风吹聚在一起,渐渐成了势,遮挡住了半边太阳,又恰有一缕南风吹过,为袅晴轩带来一丝清凉。
晏然有模有样的按照晏承恩的要求练习,虽然从小狂奔在山间陇地里,锻炼出她一身好体力,可那与习武打桩是不同的,正如体力劳动和早上晨跑,不能等同为锻炼身体,故不消片刻,小晏然就发觉腿酸胳膊疼,身上的棉衫很快比汗水打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但一想到练武可以和父亲待在一处,晏然咬紧小牙,取消了歇歇的念头。
见女儿如此耐得了苦,晏承恩心中甚是舒畅的同时,亦暗暗纳罕,两个女儿的性格,真是天壤之别。
晏承恩从小锦衣玉食,不识乡下疾苦,几次去乡下庄子,都有家人媳妇并管家,小厮,苍头,十几人伴随,故他并不认为乡下和金陵城有何本质不同,况且王氏的娘家,在谷兰庄是大户,晏承恩想当然的认为晏然生活还不错。
你平日在乡下都做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逗狗、喂鸡、爬树,看蚂蚁搬家,喂骡子,采果子,晏然控制着颤抖的双腿,从喉咙处努力挤出这句话。
晏承恩听得津津有味,暗自有点羡慕,很快又觉着不对劲,紧接问道:没人教你读书识字吗?或者抚琴作画?
小舅舅教过《三字经》,认得几个字,但是写的不好,小舅舅说,女娃子认得字就行,又不科考,不用写得多好,至于画画、弹琴都不曾学,外祖父说那都不是正经事。
晏然无暇顾及父亲脸上那丝微妙的表情,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晏承恩眉头皱了皱,可想想妻弟和岳父大人说的也没错,又见晏然胖乎乎的,也不像吃苦受累的样子,便也不再深想。
习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先休息休息。说罢,他用自己的汗巾揩去晏然额角的汗珠。
此时太阳已经高悬正空。
晏然晃动晃动手脚,道:我不累,我还可以练。说着又站回刚才打桩的姿势。
晏承恩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小虎子上前提醒,少爷,你今天约了周家老爷去游船,时辰差不多了。
哦,对对, 晏承恩连连以手拍额,跺脚道:我险些给忘了,周家新买了乐班子,今天我和前街赵家哥三个去游船听曲,听说赵老二刚从山东游玩回来,带了不少特产,快快同我回去换衣裳,差点儿误了正事!
晏承恩大步流星的往袅晴园外走,刚走两步,回头望向晏然,笑道:今天就练到这吧,我约了几个朋友谈事,你也回屋去休息休息吧,今天练了这么长时间,明天早起,你的小胳膊小腿不知道还能不能动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