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歌被他戳中痛处,眼中有瞬间落寞,很快便又扫尽,只戏谑道:说得也是。那女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凭你我的地位身份,外头想和我们好的女人不知凡几,她倒好,连虚与委蛇的敷衍都懒。
想来,真有些可恨。
偏又招人喜欢。
又爱又恨,说得便是他现在的心情罢。
你现在倒是不藏不掖了?抱怨了一句,凌少歌又嘲讽道。
大抵是因为无边梦被人窥探的关系,顾清崖心中的秘密再藏不住,他也不像从前那样避讳了。
有何可藏?顾清崖回他一笑我正想和你说清楚,我反悔了。
凌少歌唇边的笑渐渐凝固:此话何解?
我收回先前的承诺,你我各凭本事,当然,也可以先合作。
顾清崖说话之间,将手中葫芦扔了回去。
凌少歌接下,与他冷冷对视。
作者有话说:
周五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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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邪塔
◎何为镇邪塔。◎
经过一夜的小憩缠绵, 林风致的精力基本恢复。
血月落下,灰蒙蒙的天亮起,噩境之城更加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半凡人半修士的城池, 有着仙界没有烟火气,炊烟袅袅生起,冷清的街巷上开始有了行人,有了摊贩。这些凡人原本都是噩境外散落的普通百姓, 饱受此地恶劣的生存环境之苦, 直到噩境之城建起, 方有了真正的容身之所。
还有那条绵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防风墙,将可怕的风沙死死挡在了墙里头, 也许未来会有一天, 噩境的隐患被彻底清除,风沙消弥, 这里变成适合居住适合修行的风水宝地。
千载万年, 沧海桑田, 总会改变。
从这一点来看, 昙光世尊和她心中原本所描绘的很像。心有大爱之人, 方愿为这尘寰俗世尽力, 盼这苍生安好。
当年她还是小散修时,曾经盼望着可以拜见世尊,再仰他的光芒, 如今她做到了,却已换了滋味。
那个本该是她心中明灯般的存在, 面目全非, 像根尖刺, 深深扎在她心里。
在想什么?祁怀舟从她身后走来,轻轻揽住她的腰。
没什么。林风致回神,从远处收回目光,月明传音予我,他们那边非常顺利。
为了救顾清崖,从断江出发到现在已过近十日,如今顾清崖已然无碍,悬在林风致心头的大石彻底落下,秋月明也发来传音,有他们冒死得来的消息在先,又有小兽王辅助,昆虚对付万古王的行动非常顺利。
他们已经成功进入荒龙大泽,与幽澜魔修合作,击败万古王,平定荒龙大泽里的兽军,两岸也已筑起防洪高墙,以防恶龙垂死挣扎之际搅乱断江引发滔天洪灾。
如今恶龙已除,那些被当成祭品的孩子和少女也都被安全送回村落,两岸百姓得知此事,无不欣喜异常,对昆虚感激涕零,纷纷主动协助众修善后。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万古王的巢穴中发现了大量宝藏。龙嘛,喜欢囤积珍宝,这万载老龙洞里藏的宝贝,可敌得上昆虚现在整个财库的量,全都成了战利品。
想来此番不止成功取得断江的水下建阵权,还收获大量战利品,以及沿江两岸百姓的声望,于昆虚来说,可是巨大的成就。
这条水路一旦打开,日后两境的往来会更加便捷,整个九寰修仙界都将为之改变,昆虚的地位也将会迎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五年前她和祁怀舟于天羲湖上那番异想天开的对话,不再只是痴人说梦。
看来好人好报这句老话,说得并没错。林风致笑了笑,感慨道。
若非他们为了救人冒险潜入荒龙大泽,哪能如此轻易攻占荒龙大泽,让恶龙伏诛,就算最终能成功,估计也得费上许多人力物力,伤亡必不可免。
我让他们清点战利品,待到善后结束,就地兴建水下传送阵。我已传音龚兄,让他尽快赶往断江与月明会和,勘察地形,着手修筑。另外……林风致想了想,道,我想让两岸凡人百姓加入工事,让他们也可多点谋生途径,再造一个断江城,如此一来,我们可予凡人庇佑,他们亦可助我们守断江。
这是噩境之城给她的灵感。
不过一切都是后话,又是我天马行空的想象。林风致转身面向祁怀舟,戏谑道,祁山主可有指教?
祁怀舟垂眸,目光如水。
宗
↑返回顶部↑主之意,祁某自当遵从。语毕,他又道,不过我关心的是,你现在想做什么?
他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虫,她在打算什么,不必说,他便已猜到。
断江之事那是后话,当前最关键的是,他们顺利进了噩境之城,而暗算顾清崖的凶手还没找到,并且目的不明。林风致绝对不是什么乖孩子,会在救完人后放下这一切疑问,乖乖离开噩境之城。
凌少歌同我提过,他们查到苍隐谷和噩境之城之间暗中有往来,玉虚宫的账面上有一大批灵石和物资下落不明,可能是被送到噩境之城。按此来推算,如果说真是那人盗走堕佛骨,那么极有可能就藏在这里。现在顾清崖,还有凌少歌都在这里,合我们三人之力,可以感应堕佛骨的下落,我想试试。林风致忖道。
对她的打算,祁怀舟毫不意外,只是望向整座噩境之城,缓道:你可知这噩境之城有多危险?还记得上回在宜安府外遇到的食魂虫吗?这座城池的下面,就养了一个巨大的虫巢,里面豢养的,全是祟气所结之邪物。一旦它们倾巢而出,这座城池将会沦为它们的食物。,包括你们。
你怎么知道的?林风致愕然道。
我自然知道,否则就不会将你从散噩楼中带走。祁怀舟伸手,沙子里面飞出一缕黑气,缠绕向他的指尖。
林风致倏地想起他对付食魂虫,以及在浮沧操纵混沌恶气时轻而易举的模样,他似乎对这些混沌祟物有着与生俱来的压制。
你可以感知它们的存在?她又问他。
祁怀舟轻轻点头:这么庞大的祟物,如果养在九寰的仙山灵地,会被地脉中的灵气冲散,绝对无法达到这样的规模,只有噩境,此地灵气稀薄,又有噩气肆虐,最适合用来养祟。那人倒是挺会挑地方。
林风致心中大惊,按他所言,这座噩境之城,压根就不是为了……
他想效仿当初邪主,以混沌恶气为食进行修炼,却不知凡人躯壳不同迷津兽,是无法完全化解混沌恶气。摄入的混沌恶气越多,在他体内积攒的邪祟就越多,他会像当初五华山的孙千风一样对这些东西成瘾,需求量越来越大,最后控制不住自己。祁怀舟淡道。
这里的虫巢是那人以混沌之气炼出来的?林风致愕然道,你同我说过,当初大部分混沌恶气都被封印在昆虚中,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混沌恶气供其修行?
她问了一句,忽然想通了什么,惊道:所以那人屡次向昆虚下手的目的,是破坏昆虚镇邪塔,释放混沌恶气?夺取四件圣器,除了想要得到所谓天尊令的强大力量外,也是为了不让外人拥有镇压混沌恶气的力量?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祁怀舟道,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昆虚的这座镇邪塔,塔非塔,邪非邪。
可……他明明已经有那么高深的境界,离飞升仅一步之遥,地位又那般崇高,何必要用这些歪门邪道?林风致无法理解。
有没一种可能,他的境界,他的修为,都源自歪门邪道?祁怀舟看着街巷中越来越多的行人,漫不经心道,不论佛魔,都是从普通修士修炼而成的,没有捷径可言,便是佛祖真神,也需亲历感悟方知众生艰苦以求感悟。你难道不记得段长鸿?他的真身以片魂效仿佛祖入世,以达到在短时间内领悟世间万情,突破心境的结果,这本身就是一种邪法,靠此得来的领悟,不过只是片刻的自我感动,就像段长鸿对秋月明那执拗的爱情。
得不到,就毁去,这本身就是种畸型的感情。
而在这个过程中,每个片魂必然产生各种各样的执念怨气,他既无足够的耐心和真正的仙心去感受苍生万物,又如何化解这些执念怨气,久而久之便会积攒成怨,就算境界修到圆满,他也无法飞升,更不可能逃过雷劫。祁怀舟继续道。
林风致听得心中发冷,情不自禁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难怪,他无法逃过雷劫,被天雷重伤,落到星昼海……
这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竟慢慢拼出了事情的轮廓。
你查过昙光?祁怀舟眯起双眸,望向林风致。
这件事,她并没告诉过他。
嗯。林风致不知从何解释,便只简单承认了。
好在祁怀舟没有追究,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继续道:那更明白了,经历过雷劫却侥幸未死的修士,境界虽未受影响,但寿元会大打折扣,并且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必需再迎天雷……
思及此,祁怀舟忽然脸色一变。
我想,我猜到他为何要将你们聚到噩境之城来了。他眉头大蹙道。
普天之下,能瞒过他的耳目,打出那枚惑神钉偷袭顾清崖的,除了昙光,别无他人。
虽然林风致也早有预感,此番来噩境之城过于凑巧,但被祁怀舟这么一说,她心里的不祥愈加强烈。
为何?她追问道。
他想借你之身,抵御天雷。祁怀舟声音已沉,手中飞快掐诀,无数黑雾自他指尖飞出,
↑返回顶部↑冲向天际。
我?!林风致又吃一惊。
她才元婴境界,怎么可能替人抵御雷劫?
你还没发现吗?四圣器明明有主,却仍对你臣服……祁怀舟侧头望她,平静道,所谓的天尊令,根本就不是法宝令牌,那是一个人!一个可以聚集四界力量的人,从星昼海里出来的,仙祖后裔。
你……林风致错愕非常,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星昼海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祁怀舟再不瞒她,你以为,谁都能让鲲丹运转?那是妖祖的内丹,连裴凛都无法施展的东西,非仙祖血脉不可驾驭。
林风至无话,怔怔盯着他。
所以,从鲲丹入她身体,化作她的元丹开始,他就已经猜到她的来历了。
她后来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这个发现让她被寒意包裹。
我们出不去了。祁怀舟却不再多言,沉冷道。
他手中如丝线般的黑雾,已经传来浅淡紫光,城池虽无异常,但天上已经起了变化。
你也不必再查了,堕佛骨必定藏在城中。他来不及凑齐四件圣器,又发现了所谓天尊令的秘密,必会让堕佛骨归还凌少歌,好逼出天尊,迎接天劫。祁怀舟续道。
那我……林风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心还是乱了。
你召长焰与西临君赶来此地。天上的,交给你;地下的,交给我!祁怀舟目光渐变,杀气满溢,黑雾四散。
祁怀舟,我还有一个问题。林风致却又问道。
说吧。他道。
何为‘镇塔非塔,镇邪非邪’?她拉住他的衣袖,问了多年前问过的一个问题。
镇塔非塔……祁怀舟缓缓转头,露出了一个让她难以形容的眼神。
悲伤,愤怒,痛恨,所有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都因为她的问题,而浮现他眼底。
昆虚的那座镇邪塔,是迷津邪主的真身……
他回答的声音幽远而迷茫。
林风致却觉心口一痛。
迷津异兽,心入阵,血铸刀,骨为药,身做牢……镇了那十万八千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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