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施黛跳上青青后背:我和原本那位施黛本来就不同,江白砚怀疑我被夺舍,是他有脑子。在这种妖邪横行的世界里,假如我身边有人性情大变,我也会逼问对方是不是换了芯子。
她正要指挥青青跳上围墙,意料之外地,听见身后江白砚道了声:施小姐。
扭头看去,窗边竹影摇曳,打碎层叠月光,影影绰绰的光影落在他眼底。
左手合拢,指尖按上掌心伤口,极致的刺痛席卷全身。
江白砚笑意慵懒,似是随口一提:施小姐说要保护我,可还作数?
当然作数。
施黛趴在僵尸背上,撩起一缕被风轻扬的碎发,朝他挥挥手:江公子快去疗伤吧。明日见。
明日见。
青青腾空而起,冬风拂面,吹得小白狐狸一阵哆嗦。
无论是利用妖物开拓财路,还是今夜与江白砚的对峙,施黛的每一步,都踩在未曾设想的地方。
稀里糊涂离开江白砚的院落,它有些晕晕乎乎。
但总而言之——
施黛,好像有点儿东西。
事实证明,僵尸耐力有限,没办法跑马拉松。
从江白砚的院中离开后,施黛乘着青青一路回到施府前院,和等候在这里的其他人汇合。
看样子,我的符箓顶多控制它远行两个时辰。
宋凝烟抚摸青青的脸颊:两个时辰,够吗?
僵尸双目微眯,蹭了蹭宋凝烟掌心。
当然够。
施黛展颜一笑:两个时辰,不仅能让僵尸行遍长安城,还可以去一趟周边城镇。单是长安城里的送货生意,就能赚一大笔钱。
虽然做不了长途快递,短距离的外卖也很好,都是赚钱,她不挑。
孟轲也很满意。
僵尸速度快、效率高,最重要的是很能打,实力远远超过大多数镖师,不用担心被半路劫货。
妥妥的送货天选之子啊!
趴在施黛肩头的阿狸:……
从声名赫赫的凶物,一朝沦为大昭送货员,僵尸它不要面子的吗?
僵尸不会觉得疲累,青青狂奔这么久,到现在生龙活虎。
被夸得开心,声名赫赫的凶物原地蹦跳两下,嘴角半扬,一副还能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阿狸:……
好吧僵尸它不要面子。
至于阿春姑娘,我明日带她去脂粉铺子看一看。
孟轲笑得像只狐狸:你与青青离开后,我们讨论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让阿春帮僵尸上妆,让它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走在路上,不会吓到人。
一加一大于二,这叫组合牌。
等一群人商量结束,施黛回房歇息,已是丑时。
阿狸困得眼皮子打架,趴在她肩头半睡半醒,突然听见施黛轻咦一声。
睁眼才发现,施黛卧房的窗口前,落了个纯黑信封。
信封上绘有暗金色繁复纹路,是镇厄司专有的印记。
来活了?
踏着落雪走上前去,施黛打开信封,不出所料,看清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明日酉时,镇厄司。
奇怪。
《苍生录》里,原主没收到这封信来着。
这叫蝴蝶效应。
阿狸说:在原主的人生轨迹里,她今天主动去过镇厄司,领了个捉妖任务。你在半路上遇见画皮妖,和她的经历不同。
说完遗憾地轻叹口气:可惜,如果你跟着剧情走,能未卜先知。
施黛对此没什么兴趣。
与其如履薄冰紧跟剧情,吃些未卜先知的红利,不如按照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来活。
将信纸叠好,施黛进入卧房。
说起来,施黛扭头,看向那团雪白的毛绒绒,你提到过的那场灭世之灾,要怎样才能找到线索?
近日并无端倪。
提起这事,阿狸打了个激灵:过段时间,大昭将渐生异变。你在镇厄司好好干,多关注风声。
施黛:没问题。
大昭在她看来,如同一幅描绘有万千神鬼妖邪的画卷,诡谲却绮丽。
能在镇厄司中多见识见识,正合她意。
天色已晚,月华掩入层云之中。
施黛摸摸小白狐狸毛绒绒的脑袋:明天见,晚安。
第二天起床前往膳厅,施黛正巧遇上江白砚。
他口味清淡,常吃素净的汤面糕点。
不像施黛,什么美味来什么,酸甜辣样样喜欢。
这人用膳的习惯也和她不同,半垂着眼慢条斯理,正在吃一碗阳春面,安安静静的,脊背笔直。
施黛没忘记昨晚血蛊发作时的景象,瞥见他苍白的侧脸:江公子,你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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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血色很浅的样子。
再看被他亲手划破的掌心,没缠绷带,血倒是止住了,现出一条暗红长痕。
江白砚抬眸。
昨夜他将剑锋横在施黛脖颈,换作旁人,已对他退避三舍。
看她泰然自若的神色,像是当真不在意。
循着施黛的目光,瞥向掌心狰狞的血痕,江白砚淡声:无碍,多谢施小姐。
你缠缠绷带比较好。
施黛好心提醒:否则伤口可能更严重。
哪怕涂了药,也是会感染的。
施黛莫名怀疑,江白砚是不是连药也没擦。
小姐。
侍女采枝候在一旁:来用膳吧,今日厨娘做了你爱吃的单笼金乳酥。
说起吃的,施黛一瞬回神:是不是还有软枣糕?我闻见香味了。
是。
采枝笑道:原本还做了鱼汤,没成想突然跑进一只猫,把鱼给叼了。
施黛觉得有趣,噗嗤一乐:那只猫是飞檐走壁进来的?能进府里的院墙,轻功了得啊。
结果还是被逮住了。
孟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看,猫赃并获。
施黛回头,孟轲怀里抱着只黑猫,与沈流霜站在膳厅门前。
孟轲嘴里闲不下来:早些时候,我和流霜来膳厅,刚好见它窜出来。
流霜一把就给它擒了。
孟轲低头,轻捏黑猫侧脸:跑得倒快。
黑猫睁大一双圆润的眼,巴巴看着她,可怜兮兮。
施黛眼一弯,合拢它两只前爪,朝孟轲拜了拜:大人,草猫知错了。饶了我吧。
她的笑声清凌凌,带着点儿向孟轲撒娇的意思,落在耳边,如清泉激石。
江白砚撩起长睫,眼风恰好扫过施黛白皙的侧脸。
长安的世家子女往往温静得体,举手投足带有矜贵之气。
与之相比,施黛的性格实在称不上循规蹈矩——
爱吃爱玩,只要觉得高兴快活,便不加掩饰地笑开,生机太盛,叫人无法忽略。
这样的人,江白砚难以理解。
正如他不明白,一只平平无奇的黑猫,为何能引得她眼笑眉舒。
他从不觉得这些动物有什么特别,五花八门的糕点于他而言,用处也仅限于裹腹。
遽然间,正在逗猫的施黛侧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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